云深鹤鸣,烟雾缭绕出人世清欢,肃穆与避世渲染着整座山头。
而在这山脚,一黑一白的人影若隐若现。
蓝曦臣于山腰间看着山下的二人,欣喜中却依旧凝聚着几分凝重。
早在半月前,他便收到了忘机的传讯,当听闻忘机要同魏公子结道时,虽心中有些许讶异,但多数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二人结道应是会多般受阻,成功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金陵台的那次围杀,蓝氏明面上并未参与,实则请人暗中乔装并尾随各大世家抵达了金陵台,而这乔装的人,更是不乏高手,只为在冲突之时,护得忘机周全。而这一切,却不为忘机所知。
对于这次二人回金陵台的举动,除了蓝曦臣与少量内门弟子,蓝启仁也早已知晓,只是碍于心中对魏无羡的不悦,最终也未能到山前迎接,而是在兰室中饮着一杯烫嘴的茶水。
山腰前,蓝曦臣维持着一个动作许久未动,而在这山下,魏无羡走在蓝忘机身前,不时与蓝忘机搭着话,蓝忘机也偶尔微弯嘴角,点头示意。
待二人来到山腰,蓝曦臣合乎礼节地上前。
蓝曦臣:“忘机,魏公子。”
魏无羡身体微倾,拱手道:“蓝宗主。”
蓝忘机:“兄长。”
蓝曦臣:“忘机,既然回来了,不妨多待几日。”
蓝忘机:“嗯。”
蓝曦臣:“叔父很是挂念忘机,安顿好魏公子后,随我去见见叔父。”
蓝忘机闻言微顿,知道这其中意有所指,随后回道:“嗯。”
蓝曦臣面上始终挂着欣慰的笑意,做了一个“请”的态势。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了一眼后,便随蓝曦臣一同进入了山门。
通往云深的山道极其安静,以往还看得见几位闲游的弟子,而今日,竟是安静得可怕。
期间,蓝曦臣与蓝忘机寒暄了几句后,便没再说话。
魏无羡见此也是憋屈的慌,太过安静的环境让他极其的不适应,而这场合又不允许他胡闹,如此只能面上挂着不尴不尬的笑意,目光平视前方。
步行了一些时辰后,三人来到了蓝氏的大门前。
蓝曦臣先行进入,魏无羡与蓝忘机随其身后。
而当进入了大门后,方见到零零散散的蓝氏子弟。
见蓝曦臣与蓝忘机归来,蓝氏弟子纷纷上前问礼,而见到其身后的魏无羡后,又纷纷瞪大双眼,退后了一步。
魏无羡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不甚在意。
蓝曦臣见状沉声道:“即来便是客,蓝氏子弟不可忘了礼数。”
蓝氏子弟见自家宗主都发话了,只好克服心中的恐惧,碎步上前,抖着声调拜问了一番。
魏无羡也依礼数微笑示意,回以一拜。
随后蓝曦臣对着一位弟子吩咐道:“替魏公子收拾一间客房,万不可怠慢。”
蓝氏子弟:“……是。”
吩咐完后,又转身面向魏无羡:“魏公子,就劳烦你随他去一趟了。”
魏无羡心知这是想支开他,蓝氏双壁独处时,自是容不得他人插足,如此想了想,便也不再多言,施予一礼后,便毫不犹豫地随蓝氏子弟去了客房。
见魏无羡走远后,蓝曦臣对着蓝忘机语重心长道:“忘机,结道一事不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
蓝忘机:“想清楚了。”
蓝曦臣:“叔父……罢了,忘机……随我去同叔父讲明,无论结道与否,长辈亦有权知晓,我未告知叔父,便是想你去亲口告知,一些事,总归是要你亲自去解决。”
蓝忘机:“忘机明白。”
蓝曦臣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忘机,你当真……”
蓝忘机:“忘机所言皆是出自本心。”
见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如此坚定,蓝曦臣终是释然了,忘机从小便固执非常,一旦认定的人或认定的事便极难更改,但仔细一想,他与魏公子,倒也是天意,若他真的喜欢,由他去也不是不可。
蓝曦臣:“既然如此,那忘机,便同我去见叔父,规矩是人定的,或许会有转机。”
蓝忘机:“嗯……兄长……不反对?”
蓝曦臣笑了笑:“为何要反对?我信忘机自有分寸。”
蓝忘机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丝暖意涌上心间。
明知若是结道了,蓝氏便会背上流言蜚语,可他兄长却依旧站在他这边,从未站在他的对立面。
蓝忘机:“兄长……”
蓝曦臣:“好了,有什么话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也不迟。”
蓝忘机:“嗯。”
蓝曦臣:“走吧。”
蓝忘机闻言点了点头,便同蓝曦臣向兰室行去。
兰室中,蓝启仁已自斟了数杯茶水,听到门外的动静后,微微侧首。
蓝曦臣:“叔父。”
蓝忘机:“叔父。”
蓝启仁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忘机,眼中一瞬便露出了欣喜,但很快又遮掩了下去。
蓝启仁:“忘机,你把魏无羡也带回来了?”
蓝忘机:“是。”
蓝启仁:“他是用了什么迷魂术让你为他出生入死?”
蓝忘机:“魏婴并非叔父想的那样。”
蓝启仁面露愠色:“那你说是哪样的?杀人如麻还不算?难道真的要等到他将你利用个透你才明白?”
蓝忘机:“魏婴并未利用过我。”
蓝启仁将茶杯重重地置于桌上:“到现在你还在为他辩解!”
蓝忘机:“魏婴没有做错,也不应背负务虚有的骂名。”
蓝启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你今日还来见我作甚?你和他远走不是更好!”
蓝忘机沉默片刻后,骤然跪地:“忘机请求叔父准许忘机与魏婴结道。”
蓝启仁:“不允!”
蓝忘机闻言加大了音量:“忘机请求叔父准许忘机与魏婴结道。”
蓝启仁怒意非常:“忘机!你明知不可能!”
蓝忘机:“忘机请求叔父准许忘机与魏婴结道。”
蓝启仁见面前之人听不得劝,便又想起了忘机生母去世那年,忘机也是这般固执,每日都会去那永远不可能打开的门前苦守。
蓝启仁:“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一个男子下跪,成何体统!”
蓝忘机:“忘机请求叔父准许忘机与魏婴结道。”
蓝启仁:“孺子不可教!你要跪,那就一直跪着!”
蓝忘机:“忘机请求叔父准许忘机与魏婴结道。”
蓝启仁:“你!”
蓝启仁气急,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出去!”
蓝忘机闻言一动不动。
蓝启仁:“要跪去祠堂跪!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蓝忘机是要如何翻天!”
蓝忘机见蓝启仁是真的怒急攻心,便也不再强求,只一语不发的起身退出了兰室。
蓝曦臣见转身的蓝忘机,一脸担忧:“忘机……”
蓝启仁:“叫他作甚!我看他是想气死我才肯罢休!”
本以为如此便平静了,可哪知未过多时,一名蓝氏弟子便匆匆行至兰室。
蓝氏弟子:“蓝老先生,宗主……含光君……”
蓝曦臣面露惊恐:“忘机怎么了?”
蓝氏弟子:“含光君跪在了祠堂……还自取了……跪钉……流了好多血……怎么劝都不起……引得很多人围观……”
蓝启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