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木板之后不安地扭动，焦躁的情绪渐渐将我笼罩。
究竟……还能不能有机会逃出去？
我和他现在只是一板之隔，若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便是别的阻断。
甚至于生死
“别藏着了，小子。”
纪江贤什么？……
“你看不见是真，可我能看见，我只是腿瘸，心不瘸。”
纪江贤我听不懂。
“你背后靠着的……不仅仅只是一块木板子吧。”
“要么那里面有一些你不能割舍的东西。”
“要么……就是人。”
我明显感觉木板那边的他死死地靠在那块板子上。
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纪江贤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让我检查一番就行。”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将是一次他和我之间的抉择。
我面对的是生路和死路，只要我退后，他将不顾一切为我争取逃生的机会。
我可以什么都不顾，直接爬向一个光明之地。
可他不一样。
他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现在仍旧是矢志不移地靠在这块小小的木板上。
是选择一个人活下去？还是……一同赴死？
我的手指甲一动不动地刻在这防空洞下面肮脏的黑泥里。
我顾不上那些。
“你还不打算让开？”
纪江贤不让。
他的音色似乎是平缓极了。
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就回答出那句只有两个字的话语，对我来说却像是上帝的一纸情书。
“……”
纪江贤不让。
他一次比一次坚定，我突然脑子里轰鸣。
我决定好了吗？……
我真的决定好了吗？……
忽地就想起我那不要命的妈说过我的话。
“金羽你别的没学会，自私冷漠这劲儿倒是谁给养成的？”
“我吗？我没像你这么狼心狗肺。”
我柱着地面，一步一步地——
一步一步向着后方慢慢退过去，似乎我再努努力，面对的就是一个崭新的未来。
“行，你小子得抗住打，大哥我不是没提醒过你，神主有过命令，只要出现在这监狱里的一切格杀勿论。”
纪江贤好……
金羽“好什么？”
金羽“难道没上刑场之前要直接被活活打死吗？”
我的膝盖死死地止在我快要逃出生天的淤泥之上，心里有着两个抉择。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起来。
“怨不得我了！”
接着是拳肉相撞，几声干咳和呻吟。
“要我说，小伙子你就让开，如果有人陪着你一起死不也是黄泉美事？”
纪江贤不让。
“你小子挺轴啊……”
她脑中的弦一次一次地拉扯着，听着他在木板前面的声音，终是不能选择苟活。
金羽“自私吗？”
金羽“我不承认。”
金羽“我只知道……这一次，哪怕死我也守着你……我也不会后悔了。”
这一次我比刚刚更快，几乎是不带犹豫地朝着洞口那块阴湿的木板爬去。
金羽“啊！……”
“什么声？”
金羽啊！……
金羽“打开！！”
“你那洞里面什么东西？”
纪江贤……
边伯贤生生挨下这么些拳，手指尖被卡的全是血迹，仍旧没躲开一点。
“你那里面藏的是什么到底？”
纪江贤命……我的命。
终于忍不住了，我使劲地拍打这木板。也许有人说我愚蠢，圣母，又或者是矫情，我都不管。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感，我只知道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全部迸发。
眼泪划过之处一片冰凉，鼻尖，嘴角，下巴。
金羽啊！……啊~！
金羽“让我出去！我求求你。”
边伯贤又挨了几拳，似乎是终于撑不住了，有些体力不支地歪了歪头。
那根本看不见任何事物的瞳孔微微闪了两下。
又轻咳着笑了笑。
纪江贤傻子……
那大汉竟是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拳头。
“你还不让开？”
边伯贤迷离地呢喃。
纪江贤既然有个小傻子一直不愿意逃生……那便让我护她到最后一秒再说吧。
那大汉已经受不了这个刺激，他挥舞着最后一拳，终于把体力不支的他抽离了木板。
我扶着木板，终于感到了一丝松动。
金羽“死便死了……”
我使了使劲，终于努力地钻出了防空洞。
是的，我自私，贪婪，狡黠，戒备心重，但此刻，我的所有心愿都在告诉我，我只需要抓住我面前这一束光，这束黑暗中唯一的光，而在这一刻，我选择同生死，共喜悲。
“妈的……谁他妈打老子？”
我废了全身上下的力气才看见身旁已经疲惫的像一只死狗的边伯贤，狼狈不堪却也不肯罢休。
我发不出声，在这黑暗之中只能传出我喉咙里的呜咽。
纪江贤小哑巴……
我好想回复你。
金羽“我在。”
我无法用声音告诉你，那我便用我整颗心，整个身体告诉你
我上前轻柔地环住了他。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这样密切接触一个男孩子。
他说过。
我是他的命。
那我便是。
在黑暗之中，我选择了他。从不会后悔。
“小娘们儿？”
我看向对面几乎到了一种疯癫状态的男人，果然在这座城之中，什么样的人都会有。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拐着快要残废的腿。
“你！哑巴一个？”
我只是瞪着他，背后拼命护着边伯贤。
我后来想了很久，当时自己和边伯贤也有够矫情，互相保护来保护去。
为什么呢？
大抵是因为心中总有让对方活下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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