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星宿有异

“仙君不必多礼。”玉帝今天看起来倒是无异，不像昨日那般过分亲近又喜怒无常。

我松了一口气，问道：“陛下，不知今日召臣来所谓何事？”

“此时事关重大，爱卿上前来同朕详谈。”玉帝一脸严肃，怕是不容退步。我只好遵命，跪坐在桌案的侧座，恭听圣言。

“朕今日所召是为占星监呈上来的密报一事，你看看。”玉帝说完，便从桌上放得木匣子中拿出一份奏疏。存放如此秘密，看来玉帝对此十分上心。

我双手接过，随即看了起来。占星监是负责监视一切天星走向，判断福祸灾幸。凡界注意天星，天界更加重视。毕竟天星轻易不得动，一旦有异便是事关六界的重大事情。

这信上说儒脉星与魔丧星近期出现异动，儒脉星周围忽然被一股黑紫的气体包围，而魔丧星偏离轨道偏近了人和魔的星宿，数十日后才回归正常星位。这事确实无常，我拧紧双眉，手中捏着奏疏忍不住不颤动。

除了鬼和上神外，世人都有一个天命的星宿，如果星宿出现异动代表这人将有大劫。可怕的是儒脉星为墨砚侍者的天命星宿，魔丧星正是我的。信中还提到瘴气包围儒脉星尚且算好的，只是这魔丧星偏离轨道，恐怕与魔、人、仙三界都有牵扯。

我感觉到我的嘴唇在发颤，本以为玉帝派我回来是重用我，没想到是以为我的星宿有异。星宿有异，通常会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只是不知道这回沦落到我身上的是什么。

恐怕玉帝见我忧心忡忡，便安慰我道：“仙君不必忧心，劫难是每个仙人必将经历的。这信中也说了，只要你与墨砚侍者少做来往，应当能对天劫的厉害有所缓和。”

“陛下话中有话，斗胆请明示。”我平静下了心情，镇定地说。

“仙君果然聪慧。”玉帝淡淡一笑，接着道：“朕与各大臣商议，让仙君下凡。对外只宣称派仙君入凡界查视，必然不走漏半分消息。”

我拧了拧眉，担忧；“臣以为这恐怕不妥，查视人间一直是灶神所职 ，何须我再去，恐怕遭有心人揣测。”

“非也，灶神再怎么样也不能面面俱到。且他回禀皇家事务，却不曾管辖凡界民间。民间百姓众多，也绝不可轻易忽视。”说罢，玉帝略思半晌，接着道：“仙君一直授勋采薇却不曾有过一官半职，朕便特封你为玉福和瑞凡界督总揽，历时三年。命你下凡查视人间百姓。”

我心头一震，连忙下跪道：“臣谢陛下厚恩。”

玉帝点点头，轻描淡写道：“你既已封职，居府莲山实在太过僻远。朕看银镜池不错，灵气沛然。朕命人即可动工，大抵等你三年后卸职便可入住。”

我再三言谢，退出了书房。

乘上步撵欲回直节堂，一路上我都在思虑占星的事与玉帝的封赏。玉帝这一举动看起来是封了个实职，实际上这个凡界督总揽根本无需太过费心费力，只要在每年年末将这一年人间的大事、善恶功过上报即可。即便才华平庸之人，也能胜任。

况且玉帝对三年后的安排含糊其辞，只说赏个府邸。却没说这府邸是仙君府还是总揽府，到时三年后卸了职仍旧是个游手好闲的仙君。又想想这占星的结果，我一时心中烦闷，头疼不已。

玉帝这个老狐狸，我以为看透他的计量，没料到这后招颇多，招招致命，实在是个难缠的角色。

回了直节堂，我本欲在软榻上小憩半晌。才换下常服，便听到东沉上前报墨砚侍者求见，我犹豫了一番。毕竟方才玉帝才说让我少与墨砚接触为妙，何况我也对那占星的结果踹踹不安。

东沉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悄声道：“仙君放心，墨砚侍者从侧门来的，许鲜少为人发现。”我神色复杂地看了东沉一眼，他还是不懂我在忧心什么。然而我其实仍希望与墨砚商量一番，既然东沉开口，我也就宽慰自己不要想太多。占星一事或多或少有真假参半，或许这回失灵也可能。权把他当做一个受封职务的契机吧。

这样想着，我也叫厮役把墨砚接了进来。

一进门，墨砚便笑着说道：“以往在莲山，清远居的门我是想进便进的。这回来了天庭倒是摆起仙君架子来了，可叫人好等。”这话一落，便见东沉害臊的低了头。

我瞪了一眼墨砚，嗔道：“你吓唬他作甚，他不过是尽职罢了。”便转头对东沉道：“你带着人下去吧，不用服侍了。”

东沉喃喃道了一句“是”，便带人退下了。门关上，屋里就剩我和墨砚一人。

我率先开口道：“你也是为那事，而来吧。”墨砚闻言便收起了笑，严肃地点了头。

我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为何我们的星宿竟会一起出现异常。”

听了我的话，墨砚却漏出诧异的神色，道：“你不是一向不信星宿之说，怎的今日倒是忧心忡忡。我还当你是受了玉帝的为难才如此的。”

我摇摇头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的厉害。”我轻拍了拍胸脯，接着道：“不如近期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妙。”

听了我的话，墨砚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一向不行这些什么劳子的天命星宿。我只知道想要的别人不可能送到你手上，自己的命得靠自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