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迷雾重重

我被哑的半晌说不出话，只道一句：“没成想你还是个心气高的。”

墨砚没说话，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问道：“玉帝方才找你说了什么？”

说道这个我就心烦意乱，可这心烦意乱里总带着些小雀跃。再不济也是有一份实职赐下的，不比做个空名仙君好太多。我开口道：“玉帝封为为凡界督总揽，命我下凡，三年后卸职 ”

“下凡？”墨砚锁紧了眉，重复道：“还要下凡三年？”

“这个职位当然需要下凡。”我诧异地看了墨砚一眼，也看出他有心事：“怎么？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不曾……只是……”墨砚半掩着眼，眉毛舒展接着又蹙起。我大概猜到着又不是什么好事，但最近不好的事情太多了，我也见怪不怪了 只一脸平静的道：“你说吧。”

墨砚犹豫了一番，道：“我只是想到你下凡三年，我也每个喝酒的好去处了。”

撒谎！我撇了一眼墨砚，见他快速低下头，我更确信心中的看法。他必然有事瞒我，只是不知是什么事。又看了一眼墨砚，他低着头，直盯着杯中沉底的茶叶。

“茶叶有什么好看的？”我冷不丁地出声，把墨砚吓了一跳。

“呃……这……”墨砚一脸尴尬，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这茶挺好的，我……看看是什么茶啊，哈哈。”

“这是去年留的旧茶，墨砚侍者的嘴可不挑啊。”我记恨上了他隐瞒，故意不留情面地拆穿。

打发走了墨砚，我也没心思休息了。好在刚回直节堂，墨砚后脚就到了。这才没换下身上的衣服，否则又要麻烦的换上。我带着东沉和原在莲山侍奉的几个厮役侍女，往后苑的花园里去了。

拖天庭灵气充沛的福，生在这花园里的草啊树啊的茂盛异常。尤其是里头的花，更是明艳得不可方物，在阳光下熠熠生姿。见此景，我一下心情颇好，闲散地赏起花来。

可惜的是，美好的心情无法永存。正在我处在赏花的兴头上时，忽然瞥见一身着藏青色官服的人，远远地走来。我心里暗道不好，果不其然来者就是那个古古怪怪的奇丘真人，前几天还在宴上吓我一大跳。

玉帝已经亲口下了命令，大抵没有存了杀我的心思。我本以为奇丘是他的宠臣，他们联合要对付我，眼下开来并非如此。然而我仍是觉得奇丘真人形色怪异，本是第一次见，却给我以一种熟悉之感，且他眼睛里闪烁的神色，倒像是仇人见面一般……

关键我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人，从零岁想到六万岁，真真切切地没有。至于失忆，更不可能。除了岁数太小没记住的事，长大后的事不说百分百记得，也靠着仙力记了个七七八八。

正这么想着，奇丘真人已走近了。我大脑一愣，身体就控制不住，闪身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刚一躲进去，我就回神后悔了。果不其然，奇丘在外头嬉皮笑脸地说：“仙君怎的进了树丛里？莫不是嫌恶鄙人，才故意躲着的？”

你可算说了句对话。我鄙夷地腹诽。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盈盈地模样，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你虚伪以待，我也以此回报。

“真人说笑了。我不过是见着一朵大红色的蝴蝶飞进了花丛里，一时喜欢的紧。便不管不顾地去扑蝶，倒是让真人看笑话。”我面不改色地搬出这套说辞。

奇丘真人明显不行，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又接着道：“这蝴蝶还有大红色的？”

“是啊。”我一脸淡定地说：“大红色的蝴蝶显眼，老远就见着了。真人不要总是只待在屋子里，平日还需要多到别处走动走动。”言下之意就是，你眼睛不好使还孤陋寡闻，别再我面前晃悠了。

“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奇丘真人叹了口气，假意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怪只怪玉帝总是布下差事。鄙人也想像仙君一般做个风流才子。”

奇丘真人这话够狠，我感到脸上一阵瘙痒发烫，不用人说我也知道此刻我的脸涨红。

“无论如何真人还是得小心为妙。”我恶狠狠地从牙中挤出这些话：“前头不久就有一个劳累过度、一病不起的老真人，在病榻上躺了四十九天仙魂散去了。”

这话杀伤力也非同一般，仙人比凡人还爱寿命，奇丘真人果真黑了脸。我心里正暗爽时，奇丘冷不丁来了句：“多谢仙君提醒。看来我前几天向玉帝谏言的启用仙君果真没错，仙君不愧有仁心贤肠。”

启用我竟然是奇丘提的？我一时讶异地不知说什么，奇丘一脸玩味地欣赏我这幅模样，又是一声冷笑，摇着扇子走了。

我犹豫地看着他的背影，琢磨这要不要把他换回来，旁敲侧击地打探一声。然而我与他并不投好，指不齐这又是哪门子的障眼法。我低头想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和墨砚商量。

敲定了回宫的选择，我正欲唤回守在附近的东沉。却见一旁快步上来了一老人，朝我一拜说道：“拜见仙君。”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父亲的好友，管辖天宫园林工部的菩提真人。此人不仅是我父亲的好友，也曾帮助我良多，有年长有见闻，却不以此自傲。我心里颇为敬重他。

正欲开口寒暄几句他却一脸严肃地抢先问道：“仙君怎的同奇丘真人一起？”

他脸色凝重，双眉紧蹙。我更证实我对奇丘真人发看法。便小心翼翼问道：“不过是见了面随意几句，真人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