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一波又起

王母环视大厅群臣，霎时间厅内鸦雀无声。一双凤眸如刀剜过，唇上大红色的口脂，衬得此刻的王母盛气凌人。如此风韵，丝毫没有老去的迹象。

“各位远道而来，赴本宫的蟠桃宴。一来是为了庆贺本宫的生辰。”话音一落，这立即有仙臣恭祝王母万寿，接着除主位上的玉帝菩萨等人，所有人俱跪拜，齐声恭贺。

王母看着这景，满意地笑了笑，点头接着道：“这二来是为瑶池的蟠桃结果一事，这仙桃六千年一结果，实属喜事。才邀各位仙官们一同品赏。”

说罢，厅外一声帘动，衣着素纱的仙女手捧蟠桃鱼贯而入。走在最前头的仙女手里的蟠桃竟然比一个大香炉还要大许多，看着沉甸甸。

我见了不禁咋舌赞叹，轻声道：“这不亏仙池蟠桃，一个如此之大。”

嫦娥在一旁听着，笑了笑，轻声细语：“往年比这还大的桃王还有有呢。仙君按份例吃的蟠桃，也该由蹴鞠球这般的。”

我听了沉默不语。之前的蟠桃宴都是告了假，自然见不着蟠桃到底有多大。仙君告假蟠桃宴，本该是要在宴后送来与份例一样大的蟠桃的。嫦娥所说的鞠球大小，差不多是个男人的头颅那么大，而每次真正送来的蟠桃，也只有一个姑娘的拳头那么大。

若是嫦娥所说属实，那这天庭的贪污也太严重了些。

果然如料，侍女为我呈上的仙桃是如嫦娥所说的蹴鞠球大小。嫦娥没有仙位，但也是有刑天后羿等人的背景，被分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蟠桃。玉兔是妖精修炼，地位不高。受了王母邀请才有资格参加蟠桃宴，也只能喝一点的蟠桃汁。

我看着玉兔杯中那一点点的蟠桃汁，又看着她满足地一小口一小块地抿着喝，舍不得一口气喝下去的样子，心里只好笑。转头和嫦娥说话，打算从她这里套点话出来。

“嫦娥姐姐，这仙桃滋味也真不错啊。”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嫦娥的神色。

只是嫦娥正专心地看着台上弹奏的歌姬，显然回答的心不在焉，胡乱答几句搪塞我，道：“确实如此，只不过这次结的果，汁较从前比却是少了，尝着也是酸了些。”

“照姐姐的话，从前倒是吃过不少了？”

听我这话，嫦娥却是一愣，也不顾台上绝美绝伦的歌姬舞姬了，转脸朝我尴尬一笑，道：“妹妹见笑了，我本无仙位，不该食这瑶池蟠桃。只不过王母娘娘体恤，每次宴后都会赐我一份。”

“原来如此，姐姐放心好了，此事我自当不会乱说。”

嫦娥冲我感激一笑，又看起了歌舞，只是较刚才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广寒宫的人都如此天真？我心里疑惑不解，狐疑地看了一眼嫦娥和玉兔。两人一个心不在焉地看歌舞，一个津津有味地吃着桌上的肉菜。看着并无异样，只是……

这蟠桃想来王母也不是送了一次。这不是别的什么小家子玩意儿可比拟的，这是延长寿命的稀罕物，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宝贝。这么大的礼恩赐下来，即便是王母私下偷偷送的，其他的仙官若是有心要查，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嫦娥倒是是装傻，还是根本心思大条，不通俗务？不知怎的，我心里隐隐觉得此事非同一般。

也罢，再怎么样这嫦娥也只是骗了我，而且这谎言似乎对我没什么影响。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精神敏感了，我这般自我安慰。

宴已进入尾声，仙官们纷纷上前说些恭祝大寿的吉祥话后，按照身份地位依次离开宴厅。我也混在其中随仙官们出去了。

以墨砚侍者的身份，本该是也有资格参加蟠桃宴的，但是今天却不见他。不知是我不曾注意，还是墨砚故意躲着我。这么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我。

转过身去，说曹操曹操到。果不其然是墨砚，他品阶比我低，由此比我后出昆仑宫。

他见周围没人注意，快步追上我。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宴上怎么不见你啊？故意躲着我呢？”

他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神色，轻咳一声说道：“胡说什么。”以我对墨砚的了解，他这个样子指定是我猜中了他的小心思。

我屏退了抬步撵的人，一脸了然地说：“其实你也用不着故意躲着我的，左右醉酒的是我却不是你，你害羞什么？”说罢，用真诚的双眼凝视着墨砚。

此刻已离昆仑宫稍有距离，周围倒是一点人影也没有。墨砚不再克制，直接暴跳如雷，怒道：“李菡萏！你的心可真大啊！你知不知道修道之人不可谈情说爱，孤男寡女夜下私会，会被人怎样说三道四啊？”

被他这么一吼，我吓的瞬间没了底气，连话都说的颠三倒四：“这怎么样啊……很多仙官也不顾礼法的谈情说爱啊……有的还有孩子……况且我们没……没怎么样啊。”我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来，毫无底气。

“再怎么样他们也是私下做的，明眼人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没像你一样，弄得人尽皆知。”墨砚开口讽刺道。

墨砚说的没错，仙官谈情说爱不在少数，甚至怀孕也有。但即便再夸张，也只是偷偷地私底下结山盟海誓。这男仙人女仙君，深更半夜，月下畅饮，说出去还不令人浮想联翩？

之前我只想到自己丢面子，可经墨砚这一提醒，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修道成仙之人，若是谈情说爱是要被钉上九根噬情针。

这小小九根针，对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自然无用。如若动情之人被钉上九根，是要日日夜夜遭受蚀心蚀骨之痛，形同废人。之前就有一个与星府私通的侍奉仙女，被钉上噬情针折磨了五十八天。无法忍受苦楚，咬舌自尽的事。

我一阵害怕，脸色煞时惨白。墨砚见状，无奈地说：“你久居莲山，远离天庭，自然不通人情世故，我以后在旁提点你些。私通一事严重，这次玉帝没有直接兴师问罪。反而斥骂了几个上奏弹劾的仙官。”

“真的！”我心头一喜，接着又沮丧起来，说道：“玉帝会怎么好心？不会留有后招，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我怕的也是这个。”墨砚皱起了眉，沉思一会儿说：“最好还是先去请罪，免得留下把柄。也好给我们开脱。到时我们错开去，我先，也好给你透个底。”

“好，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快速问道：“什么时候？”

“明天辰时，此事容不得拖！”墨砚皱着眉，神情严肃却一脸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