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一直在实验所里被折磨，你早已筋疲力竭。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的全部精力都被耗尽。所以白起刚抱着你回家的路上，你就已经睡着了。回到家以后，你更是整整昏睡了两天。这两天，白起一直都在你床前守着你。你没吃东西，他也没吃。

白起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的头发，眼泪无声地滑落。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过还好，我找到你了。以后我就永远在你身边，谁也不能再伤害你。”

实验所四周都是被灯光映得刺眼的金属墙壁，你呆在里面，像是被囚禁在一座白色的监狱一样。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哪怕你失去了意识，你也知道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接受一次折磨。不过回到家后，你潜意识里感觉到了一种熟悉和踏实感。蓝色的窗帘和柔软的床铺，让你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从原有的地方逃离了，所以，你并没有像在研究所一样那么疯癫。你醒过来以后，情绪也一直都比较稳定。

但是你依然不会说话，不认识白起。

你时常躺在床上，背靠着墙壁，一边发呆，一边用头轻轻地磕着墙，嘴里叨叨咕咕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刚开始白起怕你伤着自己，阻止你用头撞墙，却发现他若是阻止你你反而会撞得更用力，同时还用一副极其惊惧的目光看着他，躲闪着他的接触。

所以白起后来也不敢再拦你，也是发现了你这么磕着墙其实力道也不重。

更主要的是他受不了你用那样畏惧的眼光看他。

白起可以是睥睨天下的王，也可以是称霸一方的狼。所有人提起白起都恭恭敬敬、甚至带着敬而远之的畏惧，可白起唯独不想看到你也如此。

他还是喜欢那个以前敢骑在他身上睡的你，那个在他面前可以自信地仗着他宠爱而肆无忌惮的你。

白起不碰你的时候，你对白起也不是很抵触。只是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像看不见一样。后来，白起才发现，你不是把他当空气，而是，你早就不把你自己当成一个存在的、活着的人了。

白起试着在你手上放一个你曾经最喜欢的玩具，可你根本不懂得握紧它。白起再把它拿开，你也不会对它有什么留恋。所以不管什么放到你手里，你都没有反应。就好像你早就已经与这世界断了联系，失去了感知这世界的能力。

医生说，你现在的状态是一种对你自己意识的保护。因为清醒地接受折磨对你来说太痛苦，所以你用疯癫的状态来麻痹自己对这世界的所有感知。只有等你慢慢习惯了周围的环境，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再会受到伤害，你的意识才会慢慢恢复。

不过至于多久会恢复，医生也不敢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直到有一天，白起试着把他的手放在了你的手里。

你竟然突然有反应了。

白起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也比较突出。他的手要轻轻握成拳才能放在你的小手里。

起初白起也以为你同样会无视了他的手。却没想到，当他的手放到你手心的时候，你的手忽然抖了一下。然后，你竟然双手托起了白起的手，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端到了你的眼前。

你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对白起的手无比的好奇。你仔细端详着他的手，同时还用手去抚摸白起的手背。

白起试着把他的手往外抽，你第一次双手握紧了他的手。他只要稍微用力，你就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他再用一点力的时候，你一直呆滞的眼睛里忽然就涌上了汹涌的泪花，嘴里也发出了呜咽的声音，有点声嘶力竭，又满是哀求。

你似乎在求白起，不要把他的手拿开，不要走，不要离开。

白起原本就是试试你是否恢复了一些知觉，却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他当然不会用力挣开你。看到你拼命挽留，他的手也伸展开，反手握住了你的。

另一只手偷偷地去抹了抹他脸上的眼泪。

在你的潜意识里，你是记得白起的。

记得他的手的触感，所以碰到了就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开。

在你被折磨得昏天黑地的那些日日夜夜，你其实每天都在思念着白起。哪怕后来你疯了，白起也是你一直在潜意识中想念的人。

想到这，白起再也控制不住他自己。这个向来流血也不流泪的男人第一次任凭他的眼泪从他的脸颊滚落到你的手背上。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永远不会了。”

感觉到你的手背上落下了一滴冰凉的泪，你满目茫然地把白起的手，在你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

似乎在跟白起说：不哭。

你对白起的手有了反应是一个好的预兆。但好像除了握着白起的手，你拒绝白起任何其他形式的靠近，包括白起试着把手垫在你一直磕墙的脑袋后面。只要白起试着与你有其他的肢体接触，你都会表现得十分抗拒。

不过白起有的是耐性。不管你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你。就算你的眼睛是一片黑洞，他也要让你的眼睛重新星河万里。

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是一天里他唯一可以放心接近你的时候。你晚上睡的时候总是睡得很沉，哪怕白起就躺在你身边搂着你，你也不会醒过来。

搂着你的时候，白起总是能想起以前的很多事。

他记得你用evol恶作剧地关掉了房间的灯，把他扑倒在这张床上，跟他说：“有一个办法能永远都有礼物，就是把圣诞老人绑架了，永远留在身边。”

他记得你咬着他的耳朵，弄得他方寸大乱，你还故作镇定地问：“白起，起风了。你说这风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记得你的小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明明都要得逞了，却还要故意问：“白起，可以吗？”

他记得他跟你说一辈子很长，可以再等等，而你说：“可我的一辈子很短。”

一辈子真的好短啊……短到明明只过去了几个月，你却再也不会用灵动的眼眸看着他说这些俏皮的话；短到曾经他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你抱在怀里，而现在你却如此害怕他的接近；短到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亲你吻你，却因为他的克制，直到现在，他却再也不能感受你那柔软的唇……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明知道你想跟他亲近却刻意地拒绝，他会在你用风推着他扑到你身上时主动亲吻你，他会在你咬他耳朵的那一刻就把你反扑在身下，他会在每次出门前都要把你亲够了才走，他要搂着你入睡，每晚抱着你安眠……

他不要再等到失去了的时候，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