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顾隽和司理理都安排好了吧？”

　　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曹煊听到楚钧尧的话，安抚地一笑，说道：“我办事你还比放心，两个人一东一西两个厢房都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身边安排侍奉的也都是心腹，还有我在司理理身上下了密香，顾隽身上也用了蛊虫，方便随时知道他的行踪，放心，顾及着他的鼻子，没有其他异味，他发现不了的。”

　　曹煊果然把一切都安排的紧紧有条，滴水不漏，现在司理理和顾隽那边的事情，他们也可以暂时放心了，也能说些体己话了。

　　“折腾了一整夜，这火总算是灭了，”赵以浔看着已经拂晓的天边和远处仍偶有浓烟的武器库，不无感叹地说着，“仅此一事，只怕南庆的损失也不少。”

　　“这点损失，庆帝还承担的起，不过经此一事，南庆和北齐的开战之期，已然不远了。”楚钧尧说道。

　　季淮清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响指，看着身边板着个脸的曹煊，他有意说笑道：“煊哥催眠的手段又有精进了，众目睽睽之下，单独对一个人进行催眠，我们居然基本上都没有察觉，然后一个响指就把人撂倒了，真厉害。”

　　“雕虫小技而已，”对着季淮清，曹煊他们好像总是有着用不完的耐心和笑意，“你要是想学，改日我教你。”

　　“好，”季淮清自然是迫不及待地应下了，但其实他对这类催眠术摄魂术的功法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性子直率，更喜欢轰烈快然的武器拼杀，“说到顾隽，你们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他真的只是凑巧卷到这件事情里来的吗？”

　　“按他的讲述，应该是的，”赵以浔看上去倒是没什么怀疑的，“前几天，使团那边也确实传信来说好像确实有人潜入，不过我以为是南庆或者北齐的人，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顾隽。”

　　“对，这次我也同意以浔的看法，顾隽应该真的只是凑巧搅和进来这里面来的，”曹煊也支持赵以浔，“那天庆帝寿宴结束之后，我又仔细地派人去查了顾隽的身世。顾家是东夷城的大家，除了四顾剑这个城主之外，顾家老爷就是东夷城权望最高之人，顾家世居东夷，来历绝对没有问题，顾家老爷膝下有二子，长子顾炀，次子就是顾隽，顾隽自幼聪慧过人，深得顾家夫妇宠爱，几年前不知怎么回事，四顾剑也对他青眼有加，亲传剑法，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早有师徒之情，顾隽的身世也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曹煊和赵以浔都这么肯定，季淮清还能说些什么呢。

　　“所以，顾隽真的只是一个运气好到天怒人怨的局外人。”季淮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赵以浔点了点头，“但是，是的。”

　　“好吧，”季淮清摊了摊手，“我羡慕他的运气。”

　　楚钧尧问道：“顾隽先放在一边不提，对于那个司理理，你们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她说的应该已经是她知道的全部了，在后面的事情，那个君肆就不可能让她知道了，而且，咱们现在已经是他唯一的依仗了，她没有理由也不敢骗咱们。”

　　“我赞成以浔的话，”曹煊说道，“司理理对于北齐并没有多忠心，她更在乎的还是她弟弟，君肆精确地掐住了她的这个唯一软肋，所以轻而易举地让司理理为他所用，咱们不如效仿一二。”

　　季淮清有些纳罕道：“可是，咱们要司理理做什么呢？”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留着她，说不定日后有用呢。”赵以浔说道。

　　“还有就是那个君肆，他也不简单，能弄到北齐皇帝的密旨，还有号令暗探的令牌，看起来北齐皇帝对他很是信任，连暗探这种事情都告诉了他，”楚钧尧皱着眉头，“想来他应该也在北齐蛰伏经营多年了，只是今日这武器库一炸，他就算是和北齐彻底绝交了。”

　　“他和北齐绝不绝交的我不在乎，”赵以浔有些烦躁地扇着扇子，“咱们来捋一捋现在咱们已知的在京都的神庙之人，熙和是一个，杨拓是一个，还有李云睿身边那个毁容的医女，咱们也证实了就是神庙之人，李云睿就是通过他搭上了神庙，还有一个就是庆帝寿宴那天引淮清去李云睿宫殿的神秘人，他现在还隐在暗处，没有现身，最后就是今天这个君肆，一共五个人，你们觉得神庙是就这五个人了，还是另有头领潜伏在外？”

　　“应该就他们五个了。”凌骁的语气很是肯定。

　　“为什么？”

　　不止季淮清好奇，楚钧尧他们也想知道凌骁为什么这么确定神庙的统领就只有这么五个人了。

　　凌骁应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神色淡漠，非常理直气壮地说道：“直觉。”

　　这个回答，怎么说呢，起码楚钧尧本人是觉得自己喉头梗着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的憋的他难受极了。

　　其余人，也纷纷都是一副无语的表情，凌骁看了他们一圈，义正言辞地认真说道：“我的直觉难道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吗。”

　　这句话，好像也没错，凌骁那准到变态渗人的直觉，好像在某些时候，确实要比曹煊和赵以浔费劲时间心血搜集到的情报更准确有用，所以凌骁这句话，虽然乍听上去颇为任性，但其实还是极为可信的吗。

　　“好吧，”楚钧尧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希望咱们宣武侯的直觉，这次一如既往的准确灵验。”

　　赵以浔问道：“其余人先暂且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君肆，你们怎么看？”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曹煊把心中的疑惑一点点说出来，“他和北齐皇室交情匪浅，极得北齐皇帝的信重，如今却又置北齐与如此糟糕的境地，与北齐决裂，他这么行事，最够的目的是什么呢，或者说，他这么做最后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赵以浔说道：“与北齐决裂，那就是为了和南庆合作了。”

　　“可是不是已经有了杨拓他们和庆帝合作了吗，”季淮清转眼一想就明白了，“哦，我明白了，之前以浔哥你们说神庙内部除了熙和姐，其余分成了两派，看来杨拓和君肆就是对立的两派了，所以君肆是想要庆帝和他所代表的神庙合作。”

　　“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楚钧尧说道，“若真是如此，那么神庙内部的矛盾，倒是要比咱们事先预想的还有大。”

　　“可是，还是有些说不通吧，君肆今天把武器库这么一炸，虽然已经是和北齐决裂了，但同时也得罪了庆帝了，他好像两边都没有讨到好处。”季淮清还是有些不解。

　　“只要君肆能提供给庆帝比杨拓他们更优渥的条件，更厉害的武器，你觉得庆帝这个被炸的武器库，君肆他今天炸这个武器库，为的就是让庆帝注意到他。”

　　“好吧，”季淮清承认赵以浔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咱们接下去要做什么？”

　　“做什么，咱们还能做什么，”赵以浔的语气有些不好，“老老实实地待在京都城，查熙和跟神庙的踪迹，看着南庆和北齐打仗呗。”

　　季淮清等了又等，没听到赵以浔接下去的话，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赵以浔把玩着自己的折扇，“咱们现在手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京都城内绰绰有余，在战场之上就是以卵击石，再说了南庆北齐必有一战，随他们去吧，现在咱们安心等着锦都加派的人手就好了。”

　　季淮清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在增援没到之前，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也不知道锦都这次派人来的统领是谁？”

　　楚钧尧他们也不知道，不过无论对他们来说也都是无所谓的，曹煊看了一眼身边的凌骁，自从刚刚开始，凌骁就没说一句话，一直安静地待在一边，大家几乎都把他给忽略了。

　　曹煊见凌骁，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好像在想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一样，便开口问道：“阿骁，你刚刚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事情呢？”

　　楚钧尧他们这也才意识到，刚刚异常沉默的凌骁。

　　“我应该是见过君肆的。”凌骁突然开口说道。

　　凌骁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赵以浔立刻追问道：“什么时候？在哪儿见的？”

　　“六年前，叶闲从中原回楚国，我负责接应，当时我带着镇北军赶到渡口的时候，叶闲的护卫正在和一群神庙之人厮杀，那群神庙之人的首领，头戴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也同样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我记得很清楚。”

　　楚钧尧问道：“阿骁，你能确定当年那个人就是君肆吗？”

　　凌骁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并不能确定，当时双方厮杀，那个人又一直带着面具，我只记住了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貌。”

　　“而且，”凌骁的神情异常严肃，“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曹煊问道：“你动的手？”

　　“不是，”凌骁顿了一下，“是叶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