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被拐走呗

　　顾宛今双手手指分别捏着塑料水槽的边缘，试管和玻璃棒偶尔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课间被隐去，细口瓶中还有二分之一的稀盐酸在轻轻荡漾，像是教学楼后边的那片人工湖。

　　上学期的化学老师请了产假生小孩，新来的化学老师是个毕业不久的新老师，替了上一个化学老师，带十一班至十四班。

　　顾宛今在十一班，他在十四班。

　　她是化学课代表。

　　恰巧，上节课是十一班的化学课，下一节，十四班是化学课。她得将实验器材清洗一遍，而后送到十四班。

　　课间阳台的人挺多，这几天气温又低了几度，大多学生都趁着闲暇来沐浴阳光。

　　“诶你知道吗？摸底考年级第一的周折苼这次月考不是第一。”

　　“真的假的啊，不会是花钱买的吧？”

　　“多半是，他这次前三十都没进，要是是摸底考是真的分也不可能退那么离谱吧？这年头买分的多了去了，还不就是想用这些博老师关注和女生喜爱？”

　　顾宛今脚步顿了顿，瞥眼看过去，其中一个男生是十六班的赵际，她不大熟，只是知道名字和长相。没想到也有喜欢嚼舌根的男孩子。

　　她淡淡收回视线，不作言语，向前走。

　　路过十四班第一个窗户时她就状似无意地往里看，并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再经第二个窗户时依然没有他映入眼帘。

　　他不在教室。

　　顾宛今将水槽轻轻放在讲台上，轻微的接触声，和一旁的十四班课代表交代了几句，她折身抬步走。

　　刚走到门口时照在脸上的光辉瞬时不见一点儿影踪，周折苼挡住了扑向顾宛今的阳光，面朝她站着。他里边大概是穿着校服外套的，外搭了一件灰色的棒球衣。顾宛今偏着抬起头，光打在他脸上，斜着铺出一叠阴影，似一件艺术品，美好得容不得亵渎。

　　那晚的颓丧全然在阳光下蒸发地一干二净。

　　他眼中此刻只有她的倒影清晰，他只静静和她对视了几秒，不及她反应过来开口讲话，他就先一步走进了教室，她回头，却是一室纷杂，和没回头的他。

　　心却是没来由地一紧，快步逃离了现场。

　　顾宛今沿着楼梯往下走，到二楼楼梯时脚步逐渐缓了下来，走到了一楼的大厅。高一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已经贴在了高一年段的通知栏。

　　榜单上第一果然不是周折苼，而是一个女生。顾宛今目光缓慢下移，前十十几二十几，排名越来越后，在第四列找到了周折苼的名字。

　　这掉的是多厉害。

　　但又巧合得紧，每一科都正正好及格。排名刚刚好是一百名。

　　---

　　顾宛今正低着头往书上记笔记，甫一抬起头余光就瞄到了窗外背着书包倚着阳台栏杆的顾湛，他斜叼一根棒棒糖，注意到顾宛今的视线，冲她给了一个痞笑。

　　初三部比高一部提前十分钟放学。

　　顾宛今挑了挑眉，继续听课。

　　 ---

　　“喂你很慢啊顾宛今。”顾湛摘下耳机线，塞到口袋里，幽怨地看正背着书包走过来的顾宛今。

　　“嫌慢你还来等我？”她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自己的上下学时间表吗？”

　　“怕你被拐走呗。”

　　“你今天课上完没？”顾宛今懒得接他的话，狐疑地拍了拍他的书包，果然，里头没有书。拍下去书包里的空气钻出，书包慢慢变瘪。

　　“上完了，我等物理老师说完放学才走的。”他今天似乎心情格外的好，绕掉左肩的肩带，把书包顺到了胸前。课上是上了，听没听是另一回事，听了但没听进去又是另一回事。

　　顾湛递给她一瓶哈密瓜口味的优酸乳，拉好书包的拉链以后走在她前头。顾宛今三两步追上顾湛，“我说我要蓝莓的！这个太甜了！”

　　“你不是每次都喜欢吃甜不啦叽的东西嘛？”

　　“那那那我我……”顾宛今找不出词来反驳，支支吾吾半天。

　　“顾湛我算是看透透你.....” “了”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道清润温甜的女声打断，她喊顾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