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今愣了，目光寻向声源处，微不可见地蹙眉。女生五官精致小巧，剪了齐肩的短发，发梢烫了卷，也穿四中的校服。
“有事？”顾湛早已经收起了先前与顾宛今的嬉皮笑脸，归于冷漠。出于礼貌，他还是问了一句，凝眸看了会儿，“我们认识吗？”
好像是昨天傍晚放学后在面包店的那个女孩。
“我是宋皎。”宋皎发觉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她思虑了一会儿，“唐诗宋词的宋，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皎。”
顾宛今侧头去看顾湛，这女生明显是看上顾湛了，顾湛眸波却波澜不惊，“顾湛。”
“湛蓝的湛，对吧。”
那天他走了以后，她就迅速打听好了关于他的一切，姓名班级性格家庭住址，以及.....他正在追的心中喜欢的那个女生。
“我就是想谢谢你那天帮我拿布丁。”声色清甘，掺了白砂糖的山间清泉，汩汩流淌。
“你说过谢谢了。”然后他拉着顾宛今的书包肩带继续往前走。宋皎一时语塞，咬咬牙追上了他们，挡在他们面前，一字一句问，“那个.....可以当朋友吗？”
顾湛眼中疑惑，不温不火的一个“哦”搞得宋皎不大明白。
“那你答应和我做朋友了？”
“嗯是。”顾湛懒于纠缠，索性应了下来。反正朋友什么的，多一个也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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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窗帘门帘全都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纷扰，霓虹闪烁，昏暗的壁灯只照亮了一小方区域。
少年坐在阴暗里，手边玩转着一包蓝壳的烟，始终不曾抽出一支来，过多情绪皆隐在了与黑夜同色的眼眸里。
眸子倒映壁灯的模样，盯了久了眼涩，他又移了目光。
通话时间一秒一秒地在递增，双方都安静了半晌，那头先再次开口，“阿苼，这几天一直都是谢妧在照顾，你看你要不要和她讲两句？”
周折苼抽出一支烟，点燃以后才回答，“不用，这不正是她渴望的表现机会吗。”语气听不出愠怒还是含笑。
“那你....回来吗？”祁淮又问，却是有点犹豫。
“她不是怕我弄死她孩子吗？”周折苼嗤笑一声，吸了一口，尾端的火点越发明亮，是这无边深沉灰暗中他如今唯一可拥有的光芒。
烫手，却拼了命地发着光，吸引他。
祁淮自然知道周折苼话里的“她”是谁，他轻轻叹了口气，“好。那等老爷子好点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通话终止，界面转回通讯录界面。备注的黑体字下方显示通话时长三分五十九秒。
玄关开门的声音，又关上。
他望了过去，不置一词。
“烟味真重，哥你是想又抽烟又吸烟雾吗？”宋皎没注意到他的视线，脚上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去开了一扇窗，风灌进来，宋皎浸在风里有些冷又将窗玻璃拉关了二分一，再按下吊灯的开关，一室登时亮堂，“废气回收利用？”
周折苼眼睛微微眯了眯，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宋皎见周折苼不讲话，看见矮几上已经空了的烟盒和烟蒂满满的烟灰缸。
怪不得烟味浓厚。
他此时气压不高。
宋皎不敢在这时候惹他，踩着棉拖去了厨房，家里已经没有食材了，打开冰箱门只有一棵大白菜躺在那儿。
橱柜里还有几个芒果，黄澄澄的是夜里的阳光，却吝啬的紧。
“.....哥？”她站在厨房玻璃门旁，小心翼翼地问他。
“没得吃了.....哥你去不去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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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换了只手提塑料袋，一大袋的食物勒得她手疼，接着银白的路灯光芒，莹白的手上红痕格外明显。
这条路人不多，宋皎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突然冲进耳膜的骂声让她下意识顿住。
“你/他/妈怎么这么/贱啊！”巷口的路灯比道路上的路灯暗了不知道几个度，女生背对着巷口，只看得清女生染着类似是闷青色的头发，长发高高束成马尾，校服改得短，刚好及腰部，校裤改短改紧成七分裤，踏着一双匡威经典黑白高帮的帆布鞋。正将一个同是穿校服的女生逼在墙角。
身侧还站着几个女生，皆是有烫发染甲化妆改服装。
宋皎走了过去，其中一个旁观的女生她认识，叫秦湾。那么那个女生，就是方珥了。
“想脚踏几只船啊？！家里没钱了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钻石王老五包养你啊，让你珠宝首饰钱财年年有余？！”方珥尾音上翘，有嘲讽有愤恨也有不屑。
“啪”，是清脆的一巴掌。
阮焰然感觉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像被开水烫过，又用银针一深一浅地扎。
“我没有！方珥你有病啊！”阮焰然声音携带哭意和恼怒，她奋力想要挣脱这个地方。
在下一个巴掌落下前，宋皎出了声制止。
“宋皎？”方珥微微眯了眼睛，撩了撩夜风吹乱的散发，她轻轻一笑，“这不关你的事。”
阮焰然想走，被方珥身后的女生捉住，一人各按她的一边肩膀胳膊，让她紧紧贴住墙壁，墙壁粗砺，硌得她很不舒服。
“她怎么惹你的？”宋皎视线聚焦在阮焰然脸上，她好像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女生。
“惹秦湾就是惹我了！她到处勾引男生，不贱吗？明明知道白齐和秦湾在一块了还去亲近白齐？”她说的最后那句话明明带着玩笑的意味，目光却冰冷得渗人，瞧着阮焰然。“到底是缺钱还是欠/操啊？”
阮焰然只低垂了眸，没有辩驳。宋皎蹙眉，“打了就算了，放过她吧。”
方珥有点不可置信，她猛地睁大眼睛，“宋皎你帮她？秦湾也是你朋友，你说就这么算啦？”
宋皎抛了个眼神给秦湾，秦湾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那就算了吧方珥姐，和她有不清不楚关系的男的，我也不想要了。”
方珥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却也只能作罢，带着她那几个小姐妹走之前，她在宋皎耳边说了句话，“宋皎，希望你别是农夫。有时候表面是灰姑娘，内里是巫婆。”
当时的宋皎哪里会在意。
宋皎过去扶着她往前边走，“我叫宋皎，皎洁的皎。”
“阮焰然。然后，谢谢。”阮焰然婉拒了宋皎的好意，她拆掉马尾，捉住散落的头发，重新拢成低马尾。
阮焰然？阮焰然。
这他/妈什么狗屁缘分啊？？
“我先回家了啊，再见。”
阮焰然没有注意到宋皎愣神的瞬间，明显不想和她再说些什么关于刚刚那件事的，她匆匆告了别离开。
宋皎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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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层的小楼，只有二楼东边的一扇窗户亮着刺眼的灯光，阮焰然在从窗户投出来照在地板上的光影上站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低首重新隐入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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