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卫生间里叶秋呆滞，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不停地干呕。

　　抬眼镜子中的自己，指尖抚触他吻过的地方，他留下的痕迹，像朵朵淡花。没有多娇艳，只是肤色衬得粉嫩。

　　眼睛看着，不自主地勾唇浅笑。

　　多么苦涩的甜蜜。

　　再看此时自己的神情状态——顿时气得几近狰狞。

　　水渍打湿额前，散乱的头发，唇色发白湿红的眼眶，配上脖子上点点的淡紫樱红。

　　像一个遭到侵犯的少女……

　　怎么会这样呢。牙关紧咬，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眶盛满泪水。

　　别掉下来。

　　叶秋微张双唇，大口吸气地下咽。牙齿咬住舌尖，后舌根较劲似的往里拉，唇边紧颤。

　　洗漱台上龙头没关好，水滴答滴答地滴进洗手盆里，双手紧攥边缘，仰头盯着瓷砖墙，泪水越积越多，模糊了视线。

　　叶秋稳定了下情绪，走出卫生间，他站在门外。

　　门一开——两个人同时一佂。

　　秦霄贤注视着她，站着没有说话。

　　“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了。你要是闷，就去找九华哥他们吧。”叶秋不敢直视他，见他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从他身边测过。背对他说，“我要换衣服。”。

　　打开柜门，在衣柜里翻找，秦霄贤把大面积的一边衣柜给她挂衣服。根本用不着翻找，伸手取就好了。

　　没有想好穿什么，也不知道穿什么好，只是他站在身后，她装作很忙。

　　秦霄贤注视着她慌忙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

　　手停住了。好似是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离，心里闷住一口不愿吐出。

　　在她忙着找衣服的时候，秦霄贤出门了。门关得轻，越过距离，传进了耳朵里。

　　车开走了。

　　瞬间觉得不急了。他一走，屋里就变得空荡荡的，静默得可怕。

　　瞟眼向旁边的金鱼，回北京后叶秋依旧将它放养在床头柜。

　　它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在吐泡泡，泡泡里映射傍晚的落日，五颜六色。

　　回味刚才，多好啊。

　　你看到了吗？她在心里问金鱼。如果我那么不着急地去证明，按他说的慢慢来。然后和他慢步落日，不拒一切地直到最后一丝余晖。

　　泡泡毫无征兆地破了。

　　残了最后一抹红阳，将人拉回了现实。

　　慢散在熟悉的街道、小巷。路过人潮攒动的广场，走过人少稀疏的旧街道。

　　去了趟广州，回来看着一切都觉得经历了时光荏苒，跨过了岁月蹉跎。

　　漫无目的地走到打第一份工作的面馆。这家店转让后，现在成了凉菜馆，看着紧闭的门面。

　　天彻底黑了，周围灯光暗行人少，有些累地缓缓蹲下。脸部冻得有些僵硬，埋在围巾下哈气，鼻子忽然一阵酸楚。

　　苦涩感也占据了味蕾，散漫在舌尖。

　　忍不住再次恶心反胃，胃部痉挛疼得激出泪水。

　　深吸口气将自己抱住。黑压冷清的周围，自身像是跌入空洞，陷入那段险些望不到尽头的日子。

　　为了活着而活着，见他成了唯一的向上动力。

　　她在最初的面馆呆了两年，涨过三次工资。

　　从最初的一千二涨到三千二，从后厨打杂帮忙到端菜炒菜。

　　那个时候，她只想有个地方住，不受饿受冻。老板娘对她好，她想帮忙多干点，所以学得快，老板娘总夸她。

　　但日子并不会平稳如一。

　　老板娘家里出了事，面馆不干了，店转给了别人。

　　老板娘一个人带着孩子，说要回老家。

　　最后一次结算工资的时候，给叶秋多算了一个月工资，让她好好活下去。

　　没错，就是活下去。

　　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简短的五个字，一个简单又难办的事情。

　　面馆没了，叶秋找不到固定工作，只能到处打零工。她还住着原先老板娘给租的地下室，离市中心近，一个月200。

　　工作要求是基本工资，最好管饭。

　　一下子又活回了刚到北京的样子。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求管吃管住，老板娘看她可怜，就收留她进的后厨。

　　不过现在好多了，有工资，再给顿饭就去。晚上还有点时间，就继续摆小地摊。

　　日子总要继续。

　　那晚她收摊回去，也是那个时间段，经过那个奶茶店。她想起秦凯旋，又想起那个电联系方式和那个想找她合伙网店的人。

　　那个人从那以后就没再出现。番找到联系方式，拨过去。

　　一个带口音的男声接通，问她找谁。

　　叶秋闻言禁声，接过联系方式的他没介绍自己，她也没问。

　　对方提声喂了下，就要挂电话。叶秋出声拦住，试探地提醒他，自己是东街摆地摊的，之前他给留的联系方式。

　　电话那头恍然，说自己好久没去了，现在人在老家。

　　叶秋介绍自己，问他上次说的还需不需要人。

　　对方说，已经找到人一起了。

　　叶秋没放弃，问他现在招不招代理。

　　对方说招。发货快递不用管，但是要交钱，三千。

　　叶秋没有多思索，一口答应。

　　她让对方告诉自己账号，立即就把三千打了过去。

　　一次三千。

　　这两年叶秋挣得不多，省吃俭用才攒了一万不到。三千块少说顶用她半年的生活费，一个电话就花没了。

　　她做好全部的打算，如果被骗，像现在这样也不至于饿死。

　　就是那个约——算了，想多了惆怅。

　　叶秋压着这三千块钱，赌了全部。窄小的地下室，叶秋躺在床上，背贴在硬板床上，仿佛能感受到地下室的潮湿在背后凝结成珠。

　　上铺的床板在嘎吱嘎吱地响，整个上下床架都在摇晃。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娇声细喘仿佛充斥整个房间。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打在床架上，惊得她颤巍。

　　听着隔壁床的传来骂声，丝毫不影响上铺的运动。

　　叶秋忍住胃部的痉挛和心中恶心，闭上眼睛。冬天又来了，电暖水袋每晚都睡前烧好，放在小腹上，热热的。

　　正值青春的少年时期，心中厌恶着他们如此的明目张胆，对男女交缠的淫靡之音响入耳中，不免抱以好奇，又种下几分忌讳。

　　忍下心中乱恶，脑中浮现出他在奶茶店抽烟的一幕。

　　黑黑的夜色，风吹得那么冷，他的个子高瘦，在烟雾朦胧。

　　人群里，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

　　经过你身边，穿过儿时的熟悉，感受现在的陌生。抱着对未来的渴望，我参与了人生的赌_博。

　　秦凯旋。

　　如果赢了，我去见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