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往事（二）

我正想着，肩上突然一暖，艺兴说：“别冻着了。”然后便回了卧室。

他嗓子沙哑，带着男性独有的气息，很淡然，黑暗里我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感受不到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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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半夜的凉风，心里有些难捱，第二天傍晚给艺兴熬了碗安神的汤，哄他睡下了。

“今夜好生歇着吧。”我站在窗前，看着艺兴的睡颜轻轻说。

这外头华灯初上，生生能勾了别人的魂去，我坐在梳妆台前，丫头小茶站在我身后给我梳发，她撇着嘴，不晓得我说的那“富太太们的卷发”该怎么梳。

“小茶，你说我擦这大红色的口红好看么？”我透过镜子看熟睡的艺兴，心里觉得清净。

小茶看看我，虽然不解，也合着我说好看。

“太太，您从前那长发不喜欢么，更合适你啊。”

我放下手里的口红，学着想象中那柏丽人的媚生模样稍微抬了抬下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你与我一同长大，见惯了自是瞧着合适，我倒是想换换口味了。”

我与艺兴十一岁初相识，他是庶出的孩子。

艺兴是张先生与他家乡的青梅竹马的孩子，可那是张先生为了自己的生意已经娶了有权有势的张太太，利字当头，张太太不愿他娶小房，他也只能作罢，将挺着肚子的艺兴母亲又送回了家乡，悄悄的寄抚养费去，一寄就是十一年，寄到张太太难产，带着那尚未出世的嫡少爷一同死在了床畔，这才把艺兴母子接来，娶了做正房。

用一个女子的生命换回了自己的爱情，好一个深情款款的人。

那年艺兴十一岁，带着一身梨花香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瞧着他 ，从来都淡然的笑着，什么都知道，却好像什么都不关心，我便一直跟着他，哥哥哥哥的叫着，一叫就是一辈子。

如今真懦弱胆怯的很，当年厚脸皮的勇气再拿不出半分了。

与他愈来愈生分。

小茶捣鼓半天这才弄好了我的头发，她抻了抻腰，替我去拿新定的旗袍了。

今夜约了吴太太去百乐门，挺多富太太都在，我想柏丽人也在了。

小茶回来了，我换上了新裙子。这衣服当真是好看，绸缎料子，颜色艳的紧，高跟鞋一踩，也是个姣好的美人。

我从没这样打扮过，镜子里，恍惚间竟然和那柏丽人有几分相似，小茶和我一时都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