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往事（一）

“慢点下来，我扶你。”艺兴站在黄包车前，右手伸到她面前，柔声笑着。

他当真是爱惨了那个女人。

我坐在茶馆二楼的角落里，街上熙熙攘攘的，小报童喊着卖报，小二哈着腰卖烟，独独她在人群里那样出众。

百乐门的新头牌——柏丽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身姿婀娜像极了那红玫瑰，嗓子真真儿是一绝。连我看了都有几分羡艳。

美人便是如此，即使她生性冷淡，也在那些个胭脂俗粉里尤其惹眼，是几位金主们捧着的摇钱树。

张府大少张艺兴也爱她，爱这朵清冷的娇玫瑰，而我只是府中不甚得宠的深闺太太，如何同她比。

捻佛珠的如何学的来吃烟的，我如何学的来她那股子冷艳。

天色渐晚，一盏淡茶凉透了气，他还在里面捧这个场，我只得作罢，转身离开茶馆。

府上的司机见我过来，慌忙替我开门，连道“太太请”，我对他笑了笑，压身坐进车内。

走之前最后看了眼富丽堂皇的百乐门，金迷纸醉，当真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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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弯月高挂在天上，冷冰冰的，不知何时艺兴躺在我身侧，身子有些烫，大邸是喝了不少酒。

他待我是好的，他以为我不知道柏丽人那档子事。

我不敢动，女子家要矜持，对夫君更要礼仪周全，我只敢悄悄朝他身旁挪一些，想要靠他靠的更近些。

他突然就侧身压过来搂着我，一股酒味钻入鼻腔，我稍稍皱了眉。

“小梨…”黑暗中，他喃喃梦呓。

许因是梦话，我竟没听清他说的是个丽字还是梨字，但想必喊的是那柏丽人。

我的心猛然凉了大半，他与她相识左不过一月余，怎的就这样喜欢，竟比得上我们年少相识的情谊。

男子薄情，枕边郎娶我为妻之时口口声声道会好好待我，原来这便是他口中的好了，不过如此。

其实，我是不明了他究竟爱不爱我的，我也不知如何跟他开口提这些，他待我一向温文，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见了他是如何对柏丽人的，那一举一动，把爱都体现的满当。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于是起身去阳台吹吹风，夜里风有点大，但夏季炎热，吹着倒也不冷。

小洋房外面的路边种着梧桐树，风吹的他们叶子互相拍打，远远的江上传来轮船的汽笛，我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也不知这仗打完后，我是不是还年轻着，艺兴是不是会离开柏丽人，听说欧洲有个叫布拉格的城市，特别美，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起去那看看。

艺兴，你可知我是这样的爱你。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