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露娜篇：囚鸟（三）

两人的关系被自然地拉近了。

茜露娜开始期待来自神域的信件，主动写信也频繁起来。远隔千里的这位知己，让茜露娜心里有了很大的安慰。

双方看起来都那样得毫无保留，不过身份却从未有过显露的迹象。茜露娜到底还是把哥哥的提醒放在心上的。

阿波罗则不然。他知道神域到底在和灵域谈什么——联姻。

时过境迁，阿波罗已不是无知的孩童。他早已明白，不能让他成为“少主”的理由，根本不是什么所谓“自由”，而是为了尽可能降低那位即将“高攀”神域的灵域公主的地位。从宙斯连灵域公主的名字都不屑于知道就能看出来。

小孩会被悄无声息地吃掉，只有大人才能活命——他深谙这个道理，这是神域的生存法则。

他的年龄愈长，愈觉得无望，愈觉得自己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在他被告知要做好迎娶灵域公主的准备时，这种无望就变得更加沉重。他总忘不了在紫藤花下遇见的鸟儿般充满生命力的女孩。或许灵域公主真的很好，但阿波罗清楚地明白在两人素不相识的情况下，他们双方都不会幸福；或许他遇见的这个女孩真的并不出彩，他也真的心向往之。

从灵域来的信成为了他唯一的安慰。

双方在不知不觉间，都成为了对方夜色中最明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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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巍和哥哥都对联姻的事情瞒得很好，但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就真的能一直瞒下去。

“域主大人，在下愚见，我们这样关着门背着当事人商议并不太好，”神域使者终于在茜露娜成年礼的前夕这么说，“毕竟婚姻，还是要看当事人的心愿——您不能剥夺当事人的知情权。”

域主冷笑两声，一旁战梓杰听了这话，淡淡开口道：“您们可真考虑周全，那么为两位当事人着想。”

“谬赞。”

对于神域使者来说，联姻一事已经谈了太久，灵域的小少主眼看就要成年了，不能再拖了。

这恬不知耻的回答令战梓杰怒极反笑。他压下躁动的心绪，行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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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时，少女正在侍弄着一株茉莉。听到敲门声，茜露娜打开门，入目就是哥哥阴沉得可怕的脸。

“哥哥……你能不能别每次来我房间找我，都这么一副表情？”

茜露娜揶揄了一句，但是见战梓杰仍是一脸沉色，也不由得正色问：“发生什么事了？”

“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小心神域人吧？”

闻言茜露娜眸光微闪，接上一句：“对啊。”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战梓杰顿了顿，“他们想要让你嫁过去，嫁给他们域主的儿子。就是所谓的‘联姻’。”

闻言茜露娜一怔。“嫁”这个对她来说尚还只存在与书籍上的陌生的词缓缓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莫名想起每天自己对一封信的期待。她低下了头。

“所以，神域使者来，是为了……‘联姻’？”

“是。而且，他们想要见你……”

“我知道了，哥，”茜露娜仰起脸，挤出一个笑，“我会想好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战梓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说：“我知道了。你也不用担心。灵域还没有衰弱到不能让灵域的女孩做自己的选择。”

“嗯，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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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露娜来到了灵域最低矮的木屋前。

枯瘦的失明老人此时正坐在小板凳上吹风，听到有响动，老人开口问道：“谁啊？”

“婆婆，是我，露露。”

“露露？怎么今天有空来啊？”

盲婆婆笑着问，茜露娜没有说话。老人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又问：“出什么事了？跟婆婆说说。”

“婆婆，神域使者想要见我，因为神域希望我能嫁过去，”茜露娜斟酌着词句，“我该怎么办？”

盲婆婆沉吟片刻，说道：“还是得去的。露露不想嫁正常。你有没有有好感的人啊？”

话题转换得太快，茜露娜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终于回过神来，脑中闪过的就是每日信纸上飘逸的书行。她下意识地用她最熟悉的词语这么说道：“我好像……喜欢一个人……”

“‘喜欢’？”

茜露娜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像是道破了心事一样红了脸低头沉默，因而没有看到盲婆婆骤然皱起的眉。

“嗯……”说出了“喜欢”这个词，自己的一切期待一类的情感都仿佛有了解释，于是茜露娜轻轻地点了点头。

盲婆婆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叹了一口气：“真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