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文音见过皇上。”

　　大殿中央，一名女子微微屈膝，向陌宸行了一礼。

　　一双美眸流转含情，身子婀娜，声音轻柔，看得一旁的云镜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然后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陌宸面上没有什么神色，眼底的寒意却一丝丝地蔓延而出，朝文音公主袭去。

　　文音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依旧浅笑着，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略过一旁的云镜。

　　云镜目不斜视地看着陌宸，心想幸亏昨日谢澪遣人送来了一封信，不然今日可真不好应付。

　　昨日，谢澪到了客栈后，立刻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信上写明了各国使臣前来的目的，而这位聚赤的文音公主，就是来联姻的。

　　而且还是和陌宸联姻。

　　云镜想起昨天陌宸看到这里时那副吃屎般的表情就想笑，昨天他们还一起讨论了该如何应付，然后云镜就开了个玩笑。

　　云镜：“要不皇上就娶了她吧？这后宫空着也是空着，来个人也好和皇后作伴。”

　　陌宸却眉头一皱：“朕说过，不纳后宫，这皇后之位，也只是个摆设，朕的后宫，只你一人。”

　　接着陌宸又很不屑地冷笑一声：“这文音公主，朕之前见过一面，奇丑无比，跟若水根本没法比。”

　　云镜此时见了真人之后，就心想去尼玛的奇丑无比，文音公主刚好长在老子的审美点上！

　　“不知公主远道而来，所为何事？”陌宸揉了揉眉心，满脸的不耐。

　　云镜：……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明显，好歹人家是个公主啊，你态度敢不敢再差点？

　　“不瞒皇上，皇兄此次派遣文音前来，是想与君安联姻。”文音巧笑嫣然，一张脸温和无害。

　　陌宸装作不知，轻轻一挑眉：“哦？不知公主看上了哪家子弟？”

　　文音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云镜站在一边，闻言心里轻笑了一声。

　　他国公主，嫁入本国，却只能配臣子，甚至连皇亲都不是，传出去就是一个笑话，也是对聚赤的一个不痛不痒的侮辱。陌宸这是在敲打文音，暗自贬低。

　　这么对一个女孩，陌宸不会遭雷劈吗？

　　“皇上说笑了，纵观君语，有谁家子弟能比得上皇上风华绝代，令人仰慕。”文音也没急着回答，而是绕了个圈子，给陌宸下了个套。

　　陌宸假装听不懂：“公主谬赞，朕忙于国事，不懂风月，这天下的女子，怕是都不会想要朕这样的夫婿吧？”

　　云镜嘴角一抽，这俩人的对话可真够阴的。文音刚刚那么说，就是暗示了联姻对象，如果陌宸直接拒绝，就是在抹黑自己，于颜面上过不去，但陌宸刚刚那么说，就是在给文音一个暗示——他是不会同意这门联姻的，文音要是凑上来就是眼瞎。

　　不得不说，是个狼人。

　　文音心思转了一转，没有继续纠缠，而是侧身看向云镜，目光中流露出欣赏。

　　云镜心头忽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听见文音说：“我看这位公子便很合我的眼缘，长身玉立，翩翩潇洒，着实令人喜欢。”

　　云镜：……

　　你特么敢说你不认识我？！你特么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众臣皆沉默了，经过这几天，他们都默许了，这位千凝君就是皇上的男宠，是放在心尖上的人。

　　但文音公主这么一提，可就与作死无异了。

　　果然，陌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中的寒意愈发明显。

　　正当他准备开口拒绝时，云镜忽然站了出来。

　　“谢公主厚爱，只是臣身份卑微，着实配不上公主。”云镜边说边在心里想理由。

　　陌宸眼中的寒意微敛，脸色也明朗了一些。

　　还算乖。陌宸心里很满意。

　　“身份卑微又有何妨？只要心意相属，这些细枝末节又算得了什么？”文音公主依然笑着，眼里的光芒却变了一变。

　　靠！大型逼婚现场啊！云镜心里一凛，我去！我还只是个大学生我没经验啊！

　　于是，云镜在脑中飞速地回忆了一遍过年时，自家表哥表姐被逼相亲时的托词，最后装出了一副沉痛严肃的样子，与文音公主说：

　　“不是臣不愿，只是臣着实不愿拖累公主。”云镜满脸认真悲凉，“臣曾经遇到过一位仙人，他跟臣说，臣活不过而立之年，家人皆会因我而死，家妻更是不得好死，死后无法超脱，永世不得入轮回。”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文音公主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

　　而其余大臣都在不自觉地远离云镜，生怕沾上邪气。

　　至于云镜本人……他现在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这么扯淡的事他们都会信？！不行了，笑死老子了！笑成罗比……

　　只有陌宸一个人听到云镜这么说，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看到了云镜压不住的嘴角，瞬间释然，眼里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这……还真是遗憾。”文音公主勉强地扯出一个笑。

　　云镜内心狂笑不止，表面风平浪静：“臣不能求娶公主，这才是人间一大憾事。公主落雁之姿，花容月貌，定能寻得佳婿，幸福美满。”

　　饶是文音听过那么多赞扬，在看到这么一个漂亮的男子如此真诚地对她夸奖，她还是不自觉地红了脸。

　　“借公子吉言，也愿公子早日觅得佳人。”文音公主有礼地回了一句。

　　云镜微笑着点头应下，又站了回去。

　　这时候陌宸发话了：“联姻一事，事关重大，公主不如在灵都多留几日，容后再议。”

　　陌宸都这么说了，文音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下。

　　“那今日便到这里，退朝。”陌宸心情不错，拂袖起身。

　　云镜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公子且留步”。

　　云镜一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翻了个白眼转身，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脸：“不知公主殿下还有何事？”

　　陌宸瞥了一眼这边的动静，眉头一皱，刚才的好心情瞬间都消磨没了，抬脚便要走来，却见云镜在身后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先走。

　　陌宸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文音瞅了瞅四周，把云镜拉到了一边。

　　云镜正想问“你到底想干嘛”，就被文音拽过了手，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条。

　　云镜：？

　　“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文音公主一改刚才的温婉，倒像是个刁蛮的大小姐。

　　云镜：？

　　等等等等一下，大姐咱俩认识？

　　为毛我不记得啊？！

　　“你不记得我了？”文音微微皱起了眉，“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这上面的东西看完之后赶紧销毁，让顾煊吞了也行。”

　　云镜：……

　　大姐你真猛。

　　“那……我就先走了？”云镜指了指殿外。

　　“滚吧滚吧，一个两个都这样……”文音公主边说边往外走，嘴里不知道念着些什么。

　　云镜：？

　　人间迷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