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前奏

　　夏如云自从得了宣将军的青睐，收了她做自己的弟子，这些日子来便日日往宣将军府上跑。今日也不例外。

　　她刚刚从宣府回来，脑子里还想着宣将军给她演示的招式和讲解的兵法，正想的入神，却见有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她身旁的两个侍卫连忙挡在她身前，喝到：“什么人！”夏如云也连忙摆好架势。

　　来人冲到她三步以外，却突然跪下，颤抖道：“四殿下，四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皇子吧，求求您救救他，在晚些我家皇子恐怕就…就要被那人给打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磕头。

　　夏如云愣了一下，她认得这个小厮，似乎是二皇兄身边的，但是，他不应该在二皇兄身边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说的要被人打死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人敢打皇子不成？

　　夏如云沉声道：“你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快被人打死？”

　　玲儿抹了一把泪，将事情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夏如云一听大怒，定南侯参与科考舞弊，又涉嫌谋反，如今还能留给她一条命，给她的女儿一个小官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倒好还敢殴打辱骂皇子，是当真不要命了不成？！

　　她抬脚就往曾经的定南侯府去却被身边的侍卫拦住了，侍卫道：“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您这样贸然冲到别人家里去管她人的家事于理不合啊！”

　　夏如云脚步一顿，似是有些犹豫，玲儿见状连忙膝行几步跪倒夏如云身后磕头道：“四殿下，求求您了，再不去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求求您了！”

　　夏如云咬牙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罢推开拦住她的侍卫大步离去。

　　先帝御赐的定南侯府的匾额早已被取下，换上了一个简单的木制的成府。

　　府邸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个，却处处透着荒凉，原本应当守在门口的门房也不见踪影，大门上的红漆也掉落了几块，铜环也有些锈迹，侍卫上前去敲门道：“开门，开门！四殿下驾到！”

　　“来了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随后大门才被缓缓打开，来人是个中年妇女，还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侍卫怒喝道：“见到四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那中年妇女吓得抖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跪下颤抖道“老奴不知四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恕罪…”

　　夏如云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夫人呢？”

　　这个夫人指的自然是成剑，她已经没有官职，自然不能被称为大人，便只能叫一句夫人了。

　　“夫人，夫人在里面，请殿下先进去，老奴，这就去通传。”说者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府内有些荒芜，原本应该盛开的鲜花现在早已凋敝，一路走到大堂也看不见多少仆人，来这些日子他们过得确实不好。

　　走到正厅，成剑已经站在门口，一见他过来，连忙迎上前道：“四殿下怎么来了？这…是有什么事吗？”这可是当今陛下的胞妹，若能得了她的青眼，请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休说给女儿升官了，便是拿回她的爵位也是有可能的。想到这里，她的笑越发殷勤起来。

　　夏如云看着她笑道：“是这样的，近日来贤太君有些想念二皇兄，恰逢本宫出宫，便请本宫回宫时来接二皇兄进宫一叙，不知二皇兄现在在何处啊？”

　　成剑一听她说起这个，脸色就是一白，她女儿房里那些事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当时想着二皇子，不过是一个出生小门小户的君侍所生，不说她的父君不怎么受宠，就说他本人也不过是当年言家拿来拉拢自己的棋子罢了，因而自己想着，他虽然是皇子身份却也不怎么高，这要女儿顺心便是。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当今与言家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虽然仍叫言家的独子做了君后，但谁也不会想到现在居然还会有人来过问这个曾经帮助言家拉拢实力的人。

　　若是成瑜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叫当今陛下知道了，就是看在皇家的威严的份上，她和她的女儿恐怕都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成剑强撑着笑脸道：“这可真是不巧，二皇子近日来由感风寒，恐怕不宜出门。”

　　夏如云冷哼一声：“怎么你要抗旨不成？”

　　“这，不敢不敢”说玩联盟叫管家去自己女儿房里请人。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见到管家带着人出来了。夏如云见他虽然面色红润，脚步却有些虚浮，眉宇间也有些青黑之色，当下便知道玲儿所言不假。但自己毕竟是个外人，不好在此时发作，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将人先扶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里。

　　为了避嫌，夏如云没有坐到马车里，而是就坐在马车外，一路到了皇宫，夏如云向里面道“二皇兄，到了。”

　　马车中没有反应。

　　她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最后只得掀开车帘。却见夏芝兰已经晕倒在马车里了。

　　“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夏如云先将人安置在了离此处最近的坤宁宫中，言出月问明了情况立马就派人去请夏如凰。

　　御书房中安静至极，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上首的帝王怒气冲冲，下面跪着的三个吏部官员身体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几人面前还有一盏摔碎了的茶杯。站在一旁的苏雪林叹了口气，道：“陛下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查清此事，将事情解决才是。”

　　夏如凰看了她一眼，压抑着怒火道“朕如何能不气？三年前的科考案风波尚未平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怎能不叫人气恨。原本是选拔天下能人的科考，硬生生被这群人弄成了给富家子弟铺的一条康庄大道，若是人人都能靠钱买到官，那将来这朝堂会变成什么模样？！”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今年的科考日子稍微提前了些，今日放榜，她一时兴起便让一甲前十都入宫面圣，在廷上她又想起三年前的科考舞弊，便当庭考察了这些人的学识，这一问不要紧，竟然还真给她问出了问题来。

　　前十的后几位几乎是答非所问，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便叫夏如凰起了疑心。命人拿来了这几人科考时答的卷子一看，根本是一派胡言，不知所云，拿给苏雪林评判，她也得出了这几人一定入不了一甲前十这样的结论。

　　这下可好了，又是一次科考舞弊。虽然她们这次学聪明了些，不敢再把手伸到前三去，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因为夏如凰这一时兴起给暴露了。

　　夏如凰大怒，当场就将这几人和参与评卷的几位大人下了天牢，苏雪林早就不参与科考评卷了，反倒逃过一劫。

　　这会正是在审问这几位吏部的大人呢！

　　那三位吏部的大人头也不敢抬，想到三年前参与科考舞弊案的那几人的下场，更是吓得要哭出来，只一个劲地磕头道：“臣不知，臣真的不知啊！”

　　评卷的人是翰林院的，吏部只是负责收集整理名单而已，虽然此后的官职安排确实是吏部所管但是这次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啊！有先例在前，她哪里敢在这个时候去干这样的事情啊！

　　夏如凰一拍桌子：“好一个不知，吏部虽不负责评卷但仍有失察之罪，先罚奉一年，至于你们知，还是不知，自有大理寺评判。滚吧！”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臣等告退…”只是罚奉已经很好了，这几人生怕夏如凰改主意连滚带爬地就出了御书房。

　　夏如凰脱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揉揉眉心“太傅，你说此事应当如何？”

　　“陛下，水至清则无鱼，此事不可能彻底根除，所能做的只有尽力保证科考的公平而已。至于究竟要如何做，恐怕还要请丞相来一趟了。”她说的丞相便是当年夏如凰身边最得力的谋士冷霜华。

　　“也好，”夏如凰点点头，正要命人穿冷霜华进宫却有人来报说君后请陛下过去一趟。

　　夏如凰皱了皱眉，她正忙着，但言出月除非有大事否则绝不会派人在这时候打扰自己，她看了苏雪林一眼。

　　苏雪林拱手道：“陛下请自便。”

　　夏如凰：“既然如此，那今日便暂且到这，有劳太傅了。”

　　“不敢，臣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