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冀冷现在正在审问赵铭律?”周暮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秀气的双眼闪着柔和的光泽。
“没错。”叶寒站在他办公桌前,随手拨弄着装饰品,“而且,卫云辙还问赵铭律为什么要杀血未央。”
周暮抬手摸了一下脖子,那里有深深浅浅的吻痕,他自然地将领子扯了一下,盖住痕迹,抬眸望向叶寒:“所以,你想知道些什么?”
叶寒的眼底像是一潭亘古不变的幽水,只有在看着周暮时才会泛起波澜,他温柔地看着周暮,说:“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擅自想了解什么的。”
“你是我的王。”
周暮看着他,眸色深沉,半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现在可没力气去那边盯着了,昨晚上弄得腰疼。”
叶寒微微垂眸:“抱歉,我替你去看着。”
周暮却笑了笑,起身走了过来,双手挽过叶寒的脖颈,贴近了距离,轻声说道:“叶寒,你该知道的,你不能对我产生什么幻想,这对你没好处,对我也没有好处。”
“这种小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嗯?”
叶寒低着头,看着眼前那张披着重重伪装的俊美脸庞,轻轻地应了声“嗯”。
周暮微微眯了眯眼,松开了他,又坐回了椅子上:“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那我先走了。”叶寒转身离开,没有留下一分一毫多余的情感在这。
周暮低着头看资料,对叶寒的离去并没有什么反应。
“冀局,冀局!”阮航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冲到冀冷面前来了个急刹车。
冀冷依然盯着显示屏:“怎么了?慢慢说。”
“这事恐怕不能慢慢说。”阮航喘匀了气,说,“外面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慈峰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
冀冷额角一跳,转头看向他,眼神中满是诧异:“什么?!”
随即,他不等阮航回答,就跑了出去。
血未央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上。
大厅里,两个男子正站在中央,其中一个穿着警服,另一位则是穿着卡布奇诺色的大衣。
冀冷走到了大厅,那两人听到动静,循声望来。
“老冀!”那名警官眼睛一亮,扑过来抱住了冀冷,然后又马上松开。
冀冷看着这位面容英俊的警官,又瞥了眼他身后那位比他略矮一些,身材修长容貌清俊的青年,直接进入正题:“容初,你不在慈峰待着,跑这来找我干什么?”
容初:“来这边办案的,最近刚接手的一个案子,有一个关键人物在你们这失踪了,这不是来提前打声招呼嘛。”
冀冷轻轻一挑眉:“哦?是么?”
容初抿了抿唇,自知瞒不过他,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凑上去轻声说:“看见那边那人了吗?”
他手指的是那位穿大衣的男子,待着眼镜,气质文雅温和,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看到了,怎么了?”冀冷问。
“他叫吴深,局里新调来的特别顾问,也是……”容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声音更轻了些,“也是我正在追的对象。”
冀冷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你……”
“嘘!”容初连忙捂住冀冷的嘴,满脸惊慌,“他性格挺容易害羞的,对谁都挺疏离的,还有点社恐,别让他知道了。”
冀冷:……
“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冀冷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容初这才想起正事:“哦,我来替我爸传个话,说你们放心查案子,不用担心检察院那边的人,他说他会帮你们摆平的。”
冀冷松了口气,容初的父亲是省厅厅长,有这层关系在,他倒是不用担心上头的压力。
只不过……冀冷又看了一眼吴深,抿了抿唇。
“你有没有觉得……”冀冷皱起眉,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对容初说,“他俩长得有点像?”
容初闻言,细细打量了一遍二人:“可能是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差不多的器官。”
冀冷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心头涌上来一种怪异之感。
但看着那两个人聊的还不错,血未央甚至难得地笑了笑,冀冷也不太好多说什么。
但是吴深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
“说起那个失踪的人……”容初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冀冷略略瞥了一眼,血液凝固。
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被埋在齐鸿瑞家后面的树林里的那具尸体。
容初看到他脸色不太对:“怎么了?”
冀冷皱着眉,思绪很乱:“这个人,牵扯到了我们现在在查的一个案子,而且,他已经死了。”
“什么?!”容初大惊失色,过高的声音引来了另一边两人的注视。
血未央面色不变:“他一直这么大惊小怪吗?”
吴深嘴角浮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算是吧,小孩子心性。”
血未央轻轻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吴深看了他两眼,一个名字到了嘴边,又生生地被他咽了下去。
算了,他才十六岁。吴深垂下眼帘,清瘦的脸上笼着一层阴影。
那边的两人不知又聊了些什么,最后两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容初走了过来:“走吧。”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住脚步,转身说:“这件事我会跟我爸说的,他到时候如果有事,应该会直接打你电话。”
冀冷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回去吧。”冀冷看了血未央一眼,转身朝里走去。
血未央盯着吴深的背影看了两眼,跟上了冀冷的脚步。
一出过道,就碰上了卫云辙。
“问出什么了?”冀冷问道。
卫云辙神色轻松:“他之前没有经验,一被套话就全说出来了,还有一些死不承认,但是也差不多了。”
“齐鸿瑞基本可以判定就是他杀的,回头再找找具体证据就够了。”卫云辙说到这,顿了一下,瞥了血未央一眼,“就是……他现在有一个要求……”
冀冷:“什么要求?”
卫云辙回答:“他说他要见小央。”
冀冷一愣,看了一眼血未央,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觉得陈裕民的死跟赵铭律有关吗?”冀冷问。
卫云辙皱着眉想了一下,回答:“不好说,但是如果是他,倒也说得通,他杀了陈裕民,又杀了齐鸿瑞这个参与者,发现小央猜到真相后又想杀他灭口,看起来挺合理的。”
血未央站在一旁,收到了冀冷投来的视线,心领神会地走到了远处。
“有几点不合理。”冀冷声音微沉,“你仔细看过现场照片吗?”
卫云辙一愣:“什么?”
冀冷:“死者脸上有爪痕,是猫科动物的脚。”
卫云辙瞳孔一缩:“你是说……”
“再加上监控录像,我们可以充分证明,凶手杀人的时候,血未央确实就在冈巷。”冀冷缓缓地说,“但是除了这两点,现在还没有线索指向他。”
“所以,你想让他见一下赵铭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卫云辙靠在墙边,一手轻轻揉着眼角的泪痣。
冀冷点了点头,转身望向血未央。
血未央走了过来:“走吧。”
像是早就猜到他的决定一样。
冀冷在他身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的聪明,是被迫的。
赵铭律看见血未央走进来,一下子激动起来,刚想站起来就被身后的警员摁了下去。
“就是他!就是他杀了陈裕民!”赵铭律指着血未央高喊。
冀冷在显示屏前微微皱起了眉。
血未央却很淡定地坐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怀中的猫。
“你怎么知道陈裕民这个人的?”血未央看都没看他一眼,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在眼皮下罩出一片阴影。
只一个问题,便让赵铭律面无血色。
卫云辙撇了撇嘴:“这种人是怎么当的大学教授?”
“不知道?”血未央懒懒地一掀眼皮,又低头看着零,“那好,说说你怎么能确定是我杀了他?”
“我亲眼看到的!”赵铭律脱口而出。
血未央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目光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破开所有伪装:“也就是说,当时你在现场。”
赵铭律脸色苍白:“我……”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我杀了陈裕民。”血未央的语调懒洋洋的,“然后,你知道齐鸿瑞计划第二天夜里杀陈裕民,所以你找了个身形跟他差不多的当替死鬼。”
“我说的对吗,赵先生?”
他看着赵铭律,眼中隐隐有了笑意,像是地狱深处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