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间（五）

1

时雁一醒来，就看见小梨用她那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要吓死我！”时雁蹭的一下退到墙边。

“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完了完了我得赶紧过去！”

“时雁啊，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啊，昨天你可是被陛下的人送回来的，你还一边睡一边流口水。”

“小梨！你千万别误会！昨晚就是陛下心情不好，我陪他喝了几杯，才没有做别的事！”

“哦哦，以后小心点，别再这么折腾了。”昨天晚上确实也挺折腾的。

嘴皮子可都要磨破一层了。

“现在也不早了，我得赶快到御书房那边去。”

时雁边说边从床上起来，花了些时间去整理衣裳:“一块走吧，出门之后可要小心些。”

2

这一路上见过的每一个宫女太监，都在用一种很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她，时雁被看得掉了一路的鸡皮疙瘩。

时雁到了御书房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栽在了陛下手里。

时雁进了御书房，关好门，走到书桌边上。

陛下的脸色很难看:“说！你究竟是人是鬼？”

什么？暴露了?

是自己喝醉了陛下忍不住看了自己的身子？还是发了酒疯对陛下做了什么？

时雁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为何酒量如此之差，才喝了几杯酒就醉得不省人事，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时雁发自内心地为自己和陛下感到悲痛。

“那个……陛下……您没对我怎么样吧……啊不不不……我没对陛下怎么样吧……”

司城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自己明明这么严肃地问她，她居然还这么不当一回事，偏还要在嘴皮功夫上占他便宜。

“你住嘴！昨天晚上你喝醉之后可是躺着浮在了半空中，正常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原来是这样，让陛下受惊了。”

“时雁确实是只鬼，只不过时雁是为了找一样东西才来到宫中的，找到了就走，并没有要让陛下烦恼的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你大费周章地去找？”

“时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想着宫里东西多，消息也多，所以才来了这儿，也许我要找的，是自己惨死的真相。”

“时雁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么说，你倒还有些可怜，年纪轻轻的，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的陛下，时雁找到那个东西就会离开，还望陛下在这段时间里能帮时雁守住这个秘密，时雁感激不尽，必会拼尽全力护陛下周全。”

3

时雁蹲在水池边，一边看着水里那张仍旧红肿的脸蛋，一边回想刚刚发生的事。

“拿着，”陛下拿出一个小瓶子，“把这个抹在脸上，很快就会好的。”

毕竟她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还带着肿得稀巴烂的脸给他送酒，这张脸看着心里都浑不舒服。

时雁对着水面往脸上搽了些药，感觉凉凉的，虽然有些疼辣，但也还好。

快到午膳时间了，她得赶快回去给陛下试毒。

走在路上，突然蹦出个人影，掐住了她的脖子:“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使诈，把那酒给换了。”

“公公，”时雁故作惶恐，“小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少骗人了，昨儿我都检查过了，那酒没问题，肯定是你在搞鬼！”

“公公别生气，”时雁马上踹了一脚，那小公公跌在地上叫苦，“我先走一步。”

时雁迅速跑走，躲到了一个地方，见那小公公追上来，什么都没有发现，便暗笑着换了条路离开。

时雁跑着跑着，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公公！”

秦公公一看是时雁这个小丫头，赶紧赶上前去:“你这孩子可是吓着我了，陛下刚刚叫你都不见人影。”

“公公，”时雁喘着气，衣服早被汗水浸透，“我刚刚……碰见昨晚那个小太监了……”

3

“你个不会看主子的狗东西！原来你早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吃了豹子胆了竟要害陛下！”

秦公公赏那小太监十来个巴掌，时雁在一旁看得相当解气。

那小太监狠狠地看着时雁，巴不得要把她吃了。

时雁自知这小太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干脆无视了他的眼神。

这小贱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该下的毒都下了，也派了人盯着，那人也没那活命的心思，居然还能把那人从阎王爷那硬生生劝回来。

“你不说朕也知道是谁指使你的，”陛下淡淡地说，“既然做到了这种程度，那么过去的一切交好朕都不会顾念了。”

那人自知自家主子现在占了下风，也不会想着留不留口德了。

“天下大统是必然的，”那小太监阴毒地笑道，“你也休想让我家主子断了这念头。”

人之将死，出言不逊。

4

“昨晚的事你处理得很好，”秦公公乐得心里开花，感叹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准了，“陛下已经将你升为御前女侍，以后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时雁自然明白。

“多谢公公夸奖，”时雁行了一礼，“时雁还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陛下能不能恩准。”

“你尽管说。”

“我成了御前女侍，必是要站在风口浪尖的，”时雁露出忧惧神色，“我在宫中的异姓姐妹小梨，能否调到御书房？我们之前都是在林府伺候三小姐的，两人相互扶持多年已是不易，时雁希望来了宫中仍能保她平安。”

“这样的请求，陛下自然是允的。”

5

回去的路上，时雁觉得晕乎乎的。

御前女侍，那她可就得跟陛下日日相对了，这让她直觉烦躁。

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还得第一个跑出来给陛下挡枪挡剑。

这漫漫长路，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真是无可奈何。

奈何做了鬼都要受那么多束缚。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只想早点找到那东西，赶紧投入下一轮轮回，只愿来世降生在一个好人家。

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