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唱一出好戏

常霁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眸。

当年，凌邺炼药成痴，以弟子门生为试药对象。

就连凌星河，凌一鸣和凌一鸿三人也无法幸免。

常霁在寻巫慈过程中，却被其娘舅温先生找到，他以巫慈下落为条件，要他入了凌氏后，保他这三个侄子性命。

凌星河因中毒太深，回天乏术，温先生便将其眼睛换给了常霁，而后他便以凌星河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事凌一鸣知情，但当时凌一鸿尚且年幼，且命悬一线，是他不顾眼睛初愈，凭一己之力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如今，却也是他，亲手喂他喝下毒药……

常霁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嘴角的血流到耳后，他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他还有大仇未报，他还有想见的人未见，他还没弄清这些事情的原委，他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想着，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银针暂时压住体内的毒……

他绝不能背着这一身污名死在凌氏！

既然蓝氏来人，无论如何，他也要去蓝氏……

他相信，一定有人愿意相信他！愿意给他澄清的机会！

他坚信:至少，有一个人，一定会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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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愿，蓝氏来人将他带到云深不知处。

在他从凌氏被带走时，凌一鸿见他没死，他的眼光似是要将他活剐一般。

从前那个总爱拉着他胳膊，同他撒娇唤他兄长的少年，如今，生怕他多活一秒。

这是多大的讽刺？

仙门的人看他的眼神也并未比凌一鸿友善多少，在御剑去蓝氏的路上，中间便有人故意揪着他的领子，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一到云深不知处，他便被扔进囚室。

他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墙根儿蹲着。

他实在高烧的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周身像是跌入冰窖一般。

那凌一鸿不知给他下了什么毒，他虽封了浑身经脉，却还是难受的紧……

不多时，囚室的门缓缓开了，一行人走进来。

蓝启仁，蓝湛，魏无羡等人都立到他面前，一众人当中，还有他最想见到的那张面孔。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友善，而他，反而因为蓝曦臣在这里，莫名觉得安心。

他从地上站起来，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

可刚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两条腿也直打颤。他赶忙撑着身子，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他还不自觉的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他们……

“为什么要杀阿苑和景仪？”最先开口的是魏无羡。

他神情很是痛苦，眉头也皱的很紧，看得出，蓝氏这两个小辈的死确是让他悲痛。

常霁不敢看他，不自觉的捏了捏衣角，半晌才道:“我……没想杀他们。”

他的确没想杀他们！

从来都没想过。

他还想好好捉弄蓝景仪，他还有好多捉弄人的手段没在他身上使出来，他怎么会杀他呢？

还有蓝思追，那个在他坟前种枇杷树的家伙，他明明才刚刚救了他，又怎么会想要他的命？

可，事实是，他们都死了，就死在他那双无缚鸡之力的手上。

他垂着头，觉得心脏疼的厉害，眼睛也疼。

旁边蓝启仁盯着他，登时提高了声音:“你没想杀他们？那他们为何会死在长冥坡？”

声音回荡在囚室里，最后都撞进常霁的耳膜里。

“你服食丹药，丧失心智，杀害凌氏一干弟子后被撞破，便对我蓝氏弟子痛下杀手，此事有人亲眼目睹，你还想狡辩？”

常霁看了看他，没答话。

他并没有服食丹药。

他不过凡人身躯，也未修炼，岂会服用丹药？

且他炼制的丹药也不会让人失去心智。

见他不答话，蓝启仁有些恼怒:“你不说话可是默认了？”

常霁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旁边的蓝曦臣:“我想跟他单独谈。”

众人都是一怔，见他坚持，也只好退出去，只是蓝启仁那双眼睛似是要将他凌迟一般。

其他人都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他和蓝曦臣两个人。

他看着他，眼角带笑，伸手示意:“仙督，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