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坊间最善舞的女儿死了，京城就该有一场大雪。

      今天范丞丞父亲范盛伟破天荒的留在家里，没去处理所谓军事。

      范丞丞也难得能和父亲坐在一起吃顿饭，父亲从小留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不苟言笑，除了自己的母亲，对谁都疏远，包括自己的儿子。

      长大后，范丞丞懂了这是父亲对母亲的专一与痴情，自己是否也会变成这样的人，他不知。

      范父中途放下碗筷，把嘴里米饭咽下，拿手帕擦了擦粘在嘴边的汤渍，看着范丞丞“听管家说，这几天你常往戏院跑?”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却在范丞丞心里激起波澜。

      范丞丞应声放下碗筷，抬起眼便与父亲的目光交汇，父亲眼神对他人向来犀利，“是的，父亲。”

      他和父亲间像极了下级对上级，他恭敬对父亲向对待一个长官，他父亲也欣然接受。

      “这么有空倒不如来基地训练。”范丞丞喝了口一旁晾着的汤“今天别去了，有事。”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范母拿了帕子擦了擦嘴，“是啊，阿丞，今天就别去了。”

     “为什么，家里有什么事不是大哥和您可以解决的?”范丞丞皱了皱眉，很是不满父母的隐瞒。

      范泽一听谈到自己，“你大哥我医院有事，不信问你大嫂。”祁泽使了眼神给一旁的林姝。

     “对啊阿丞，你哥今天医院有事。”

     “那戏班子每天不就唱那么些吗，一天不去又不会失了什么，”范父把茶碗往桌上一放，“今天谈你的婚事，不许出去，范泽你也不准出去！”

     “不是爸，我真有……”

     “不准！”

       范父拿了帕子再擦了擦嘴便离了去，范丞丞握着筷子的手瞬间握紧，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说了句吃饱了也离开了。

      范丞丞待在书房里无聊的翻看着一本有关军事的书，读者那些兵法以及策略心里更是烦躁，书房里的摆钟，钟摆一下下摆动，齿轮间摩擦发出声音，时针已经指向1，分针也已过半，再过半小时，善忱就要上场了，祁宅在城北，戏院在城东，就是坐人力车也要好些时间。

       他只愿娶善忱一个，就是定了婚约他也不愿随，他愤愤地翻着书页，却看不进那几行字。

       好一会儿，管家来敲门“少爷，胡先生和胡小姐来了，先生叫您出去。”

范丞丞默声没有作答。

     “少爷?少爷?”

“不去。”

    “少爷，你就听了先生话吧，这婚约定了，不论你什么想法，到了那个日子，您还是要和胡小姐成婚的呀！”

范丞丞开了门，盯着管家，“这婚事什么时候定的?”

     “早在您留洋是，先生夫人便替你和大少爷定了。”管家被盯得发慌，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少爷，若说大少爷的性子想了夫人，那这小少爷定是随了先生。

       范丞丞走下楼，客厅里是大人的谈笑，不善

范丞丞走下楼，客厅里是大人的谈笑，不善言辞的父亲这时也笑着和对面的中年男子谈天。母亲则是笑着和一个女孩说话。

      “抱歉，来晚了。”

      “快过来，让人家等着你算什么事。”

       母亲让了个女孩身边的位子，拉着他坐下。“这是时悦，时悦，这是范丞丞。”

       女孩应了声，声音很轻，她很拘谨的坐在沙发那端，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上，脸上画着恰到好处的妆，头发编成麻花，脸上带着笑。不错，这的确是父母喜欢的样子。

     “你好。”女孩声音轻柔柔的，像羽毛。

       范丞丞没有作答，反而睨视着这位小姐。他想尽方法，似乎让自己的形象变得糟糕是这时唯一可行的了。

        母亲尴尬一笑，“我们阿丞不怎么爱讲话，他啊唯一不好就是性格冷冰冰的，像他爸。”

       范父听见也不过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胡先生也是笑着，“不爱讲话那就沉稳啊，沉稳点也好，能做大事。”谈笑间他似是瞥到了摆在一角的钢琴“这钢琴……”

     “哦，范泽有时会弹，范丞丞能拉小提琴。”范母不放过自己儿子的任何优点，心里暗骂了多遍范丞丞不懂事，让自己老母亲来维护美好形象。

     “我们时悦也会弹琴，要不给叔叔阿姨献上一曲?”胡先生看着时悦，眼里都是对这宝贝女儿的爱。

      胡时悦看了眼自己父亲，又看着范父范母，请求主人家的同意。范丞丞看在眼。里，这时悦姑娘的举动果真讨自己父母的喜。

    “那就献丑了”胡时悦走到钢琴前抚裙坐下，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跳动，琴声缓缓流出，很是悦耳。祁丞认得那曲子，不知是否因为紧张，弹错了几个音，但没多大影响。

       范丞丞知道在自己母亲心里，这胡小姐就是眨下眼睛点点头都像是仙女下凡，一举一动都恰在她心，很符她意。祁母满心欢喜，怎么看胡时悦都和范丞丞是对璧人。

     “好好好！那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初六，盛伟你怎么看？”

      范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范母一笑，“听你的吧。”

     “我有事想提，若胡小姐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便同意这婚事。”

     “婚事已定，你同不同意不重要。”范父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不轻不重地吐出语句，“但你非要提，你就提吧。”

       范丞丞忽略前半句，直接开口。

“你会介意一个为了戏子天天跑去戏班子，不着家门，不爱你心里还住着别人的丈夫吗？”

       话是一口气就说完的，范丞丞把话讲的很难听，怎想这胡小姐也并非省油的灯。

      “我当然会介意，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我成婚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也是月老牵下的红线，戏子戏演得好，范少爷喜欢也不见怪，我也有喜欢的话剧演员，你我才初次见面，心里自然不会生爱，但日久生情，日子长了，你心中定会有我的位子。”胡小姐的说辞更显她得体大方。

       范丞丞手默默握成拳只见胡小姐张嘴又添一句。

     “再说，我范少爷不会是这样的人。”

      最后还是没能反转结局，范父把范丞丞叫到跟前“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喜欢那个善忱？”

      范丞丞原本放下的心被吊起，“怎么？”

“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与其成为一对苦命鸳鸯，不如娶个安分的小姐，白头偕老。戏子多情，说得难听点，她们与那妓院里卖屁股的没什么区别，她喜欢的，我看啊不只你一个。”

       范丞丞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成婚前，你休想离开这范宅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