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几天后，瑶轩阁迎来了非同寻常的一天。四方前来观赏的客人的马车排满了整条街道，更有富商乘船从轩瑶阁背后的河道乘作于画舫上，美人歌舞，美酒助兴。西边的集市里空荡荡的，商贩关上摊位就往东边跑。

戏台被几个匠人装饰了一番，舞台上的姑娘们伴着乐班的奏乐起舞，尽显她们的婀娜身姿。屋后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全都出来迎客，忙着放置桌椅。桌前的看客，不少人的桌上摆着一堆铜钱，美滋滋地准备豪赌一把。

片刻后，台上跳舞的姑娘下场，她们中最漂亮的三个人接过卷轴，重新回到台上。看客们的注意力从手头的事情回到台上，整栋楼突然安静下来。站在左边的姑娘上前，陈是也走上台，帮着她展开卷轴

陈是此画名为鸳鸯戏水

陈是带着卷轴，从右向左展示作品后，让她身边的姑娘站定于台前。下一副作品，名叫“飞入菜花无处寻”，画面与诗中意境格外相似。

陈是此画名为初雪

”陈是展开卷轴。站在台下的江与名皱起眉头，仔细地听着台上的动静。评花榜最后的环节，竞才，即作诗作画，由观众投票。选票最高的即为一甲。待陈是展示完毕，看客纷纷起身，将手中的干花置于他们最爱的作品旁。三位姑娘收起画卷，陈是在她们身边兜圈子，监督唱票。戏台两边站着的候选人们交头接耳，焦急地等待结果。

陈是此次评花榜得一甲者为——

陈是江与名！

听到名字后，右边的队伍自动让出一条道，让江与名登上戏台。她站定的一刹那，掌声雷动。一些看客更是兴奋，将整桌的铜钱用手臂懒到怀里，掂着自己沉甸甸的钱袋。江与名向四方行屈膝礼以示感谢。一位侍女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上面置金杯，走到江与名身前。低头屈膝，端起托盘。江与名左手抵着右边的袖子，端起金杯，走到台前并举高金杯。看客也纷纷端起酒杯面向她。江与名用右手的袖子遮掩，左手拿着酒杯一饮而尽。看客喝完酒后，有的人还向她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底。

接着，是江与名最期待的时刻。几个人端着托盘，只是这次放的不是酒，而是一整套戏装。这一套戏装，是属于名为《关外春》中最经典的装扮。《关外春》讲的是一个将门之女，年少时她活泼可爱，不问世事。后来收到一把宝剑作为礼物，自己悄悄研究和练习剑法，逐渐对战争提起兴趣。在父亲和家人的帮助下，带领军队杀敌保国，成为大迎第一位女将军。

这出戏颇受历代帝王喜爱，但害怕出演时手握兵器的伶人会行刺，所以在巡游中只允许演前半段。

江与名上前，亲自检查每件首饰，没有疏漏。她的作品《初雪》被挂在大厅的墙上，同台竞选的画作被两位富商看中，高价买走了。

江与名被带进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她终于得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好住处。她脱下外衣坐在床上，脑海里时不时浮现出她刚进瑶轩阁的画面——一个一心只想活下去的小姑娘，被华丽的建筑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吸引，以为在这里生活的人如想象中一般美好。

江与名如今这般的大迎，需要的绝不是这一套戏服。

她打量着戏服，把它叠地整整齐齐，放入衣柜，不想再将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