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狂风不止,街上树杈都随之舞动,远处乌云黑压压的积在天上,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我急急的穿行在鉴查院内,昨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手臂与地面接触的一大片擦伤还火辣辣的疼着,连脊背与肋骨都因疾走隐隐的传出痛意。
“大人!”黄百户瞧见我的身影忙从回廊另一侧跑过来,“您今儿不是休沐吗?怎么来院里了?”
李燕缈我再不来院里,程巨树都要走回北齐了!
“大人您知道了?”黄百户颇为诧异。
李燕缈是谁下令对我封锁消息?!
黄百户在我的逼视下低下头,“是……是朱大人说您受了伤,怕您劳神。”
我冷笑一声,步履不停。
李燕缈亚父和费老回来了吗?
“京外事宜繁杂,二位看似并未打算回京。”
李燕缈知道了。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一处地界。
李燕缈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黄百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拱拱手告了退。
朱格办公的厢房在一处最里面,我一路风风火火如入无人之境,引得一处众人分分侧目,早有好事的跑去给朱格通报了。
是以我到的时候,正有人躬身站在朱格案旁,二人好似在议事,实则那人正贼眉鼠眼的偷瞟我。
李燕缈朱大人。
朱格此处正在议事,你看不到吗?
李燕缈那就让他滚出去!
李燕缈鉴查院等级森严,我一个提司要说的话,还没有……
我瞥一眼了那人的腰牌,哼笑一声。
李燕缈哼…还没有一个小旗说的事重要吗?
朱格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朱格赏了我一个正眼,抬起头冷笑。
李燕缈敢问朱大人,昨日北齐刺客当街行凶,幕后主使查到没有?
朱格你就是问这事?刺客对此只字未提。
我的拳头攥了又攥,强压下火气努力心平气和的接着问道:
李燕缈那为何要放了犯人?
朱格你只需听令行事。
李燕缈听令行事?!我是苦主,昨日好端端走在街上差点命都丢了!今日我连问一句为何都不能吗?!
我简直怒不可遏,朱格却仍旧是淡淡的,甚至脸上浮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
朱格告诉你也无妨,陛下早就想伐齐了,不过何时开战怎么开战,必须掌控在我方手里。
朱格若杀了程巨树让敌人有机可乘,借口宣战,我国便会失了先机,你说孰轻孰重?
李燕缈孰轻孰重?孰轻……孰重……
这个词在我的嘴里滚了几个来回,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最终忍不住的怒呵:
李燕缈昨日受伤之人现在还躺在医馆生死不知!他的双腿经脉尽断,郎中说他这辈子都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李燕缈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呐!不是你权衡利弊的筹码!
朱格见我纠缠,不禁也动了真火,放声咆哮道:
朱格能成为大庆百年国祚的筹码,是他无上的光荣!他就算为此而死也值得!
李燕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无臣民何来大庆!
朱格听了我一番话简直,大为光火。
朱格反了!反了!你竟敢说这样大不敬的话!
李燕缈你觉得这是大不敬?!哈!朱大人!大庆有你才是真的悲哀!
朱格平生事事以庆国为先,认为自己无私至极,此刻被说的像是蛀虫一般,直气的七窍生烟目眦欲裂,抄起书案上的镇纸便向我掷过来。
我正骂的酣畅,一时间竟没能躲开,实木的镇纸结结实实的击中的我的额角。顿时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空了,接着就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淌下来。
因为争吵声,门外聚集了很多人,有人小声惊呼了一下,“血!”我才意识到,我流血了。
朱格来人!来人!
朱格拍着桌子大吼。
朱格给我缴了她的提司腰牌,扭去地牢!
门口的人群静了一瞬间,而后两个一处的人走上前来,告了声得罪,从我的腰间扯下提司腰牌。
后来,是在去地牢的路上,我才感到额头破碎的锐痛。眼眶盛不下的无色液体,冲淡了血的鲜红,二者混合着滑下下颌,落在地上开出淡粉色的花。
是因为太疼了我才哭的,绝不是因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