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芒

士兵闯进会面室：“会面结束，赶紧回去！”

集看不到自己身后的探照灯和机枪，但他知道它们就在那里。受到这项事实影响，集内心不禁有恐惧在奔窜，但他的头脑里出现了一道娇小美丽的身影。

这里很危险，而祈是为了救他才冒险前来的，必须去找她，尽力保护她！

集硬是按捺住来自恐惧的颤抖，猛地站起来，把转椅用力甩向身后的士兵，在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的空隙中跑了出去，反手把门上了锁。

涯眯细双眼：“这两个笨蛋。”

他身后的门也被打开，一名士兵端着冲锋枪指着他：“不许动，抵抗的话……”

话还没说完，涯一把捏住他的喉咙，弯下身躯，伸出手臂把对方从上往下一摔，拧断了他的脖子。涯捡起他的冲锋枪，拿起通讯器对鸫说：“鸫，帮我接四分仪。”

接通后四分仪立刻说：“久等了，马上送绫濑进去掩护你们撤退。”

“计划有变，”涯一从会面室露头，马上被几支冲锋枪的扫射压制，他枪响的间隙侧身跑出去，在跑动中用冲锋枪连连打出精准锁定敌人头部的短点射，解决掉他们后涯才接着说，“我一个人去救城户研二。”

“太乱来了，涯。”

这种程度的意外涯在对祈下达命令时就隐隐猜测到了，他没空和四分仪解释，只是对着绫濑说：“绫濑按原定计划出击，麻烦你去‘回收’城户研二，还要拜托你帮我带一个人过来。”

绫濑仔细地听完后，操作“史代纳”一鼓作气地沿着两根直径约六米的缆索加速到达预订起飞点。起重机上一百五十二米长的弧线上闪过银光，“史代纳”直接飞向帆船形建筑的中部。

尖锐的枪声在半空中驰骋，GHQ的喷火手早已选好了喷射位置，枪声未停，几条火龙蹿了出去，黏稠的凝固汽油撞在墙壁上，飞溅开来。

地下单人牢房，两名士兵正打开牢笼，把里面一个被牢牢捆住的人搬到轮椅上运走。

鸫立刻检测到了这个。

“涯，城户研二的位置移动了。”

“好机会，把位置发过来。”

“好的好的。”

走廊上的几名士兵手忙脚乱地运送城户研二，涯怀抱着十多公斤重的异形狙击枪，瞅准机会朝栏杆射击。

子弹把栏杆打得碎碴飞溅，产生的冲击波把城户研二震得直接掉进了水池，他奋力挣扎，甩开了面罩，露出一张瘦削古怪的面孔，棱角分明，皮肤苍白，墨绿色的头发沾满了水。

墙壁坍塌，一台白色的机体突然出现，将周围的“终极咆哮”砰地一声打飞，发出铁锯锯铁皮屋顶的声音，硬甲的碎片噼里啪啦地掉下。

确认周围的机体无法构成威胁后，绫濑用“史代纳”的机械手臂一把捞起城户研二。

集躲在柱子后面，等搜查的一队士兵走过后才敢把脑袋探出来，在走廊上边跑边搜寻祈的身影，突然走廊尽头出现了也在东张西望的祈。

“集，快点很我走。”

自少女的樱唇中说出焦急的话语。

集的心狂乱地跳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祈，直到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放心，他被祈拉着在轰隆作响的走廊上飞奔，倒在他们前面的是人类的尸体。除了眉心的黑洞外，士兵们身体上不见任何类似外伤的伤口，其表情苦闷而僵硬，无法感受到半点生命迹象。不同层次就是这样吧，集光是奔跑就用尽全力了，但祈拉着他这个累赘还能边跑边精准地击毙敌人，虽然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也差太多了。

祈在射击方面很有天份，哪怕是带着集，她还是可以在枪战中占上风。

这样下去，大概真的有可能逃走。

不过，在集这么想的同时，祈的脚步像见到幽灵似的突兀地停下了。集抬眼看去，前方是几台终极咆哮机甲。

“祈，你快逃。”

身体几乎被恐惧冻结，但集还是拼命挤出这句话。终极咆哮根本不是用枪就能奉陪的对手，这样下去会被杀，所以祈应该逃走，只有她的话一定能逃走，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祈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她用力拉着他往反方向逃。

巨体飞跃，数十米的距离一口气就缩短了，机械手臂旋风般地挥舞下来。

那是无法防御的攻击，就算自己要死掉，集也无法容忍为了守护自己而闯入的少女死掉。他尽全力地推开祈，让祈远离“终极咆哮”，自己则打算做盾牌。

然后于下一个瞬间，一阵锐利的风吹过耳边，连轨迹两侧的玻璃也全在风压下碎裂，集的耳朵听到剧烈的冲击声，接著耳闻机甲爆炸的声响。

身后响彻轰鸣时，早已是在此风吹过之后。

风的中心，有一只箭矢。

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时，集首先看到的是变成了废铁的机甲，跟着是在身后怔住的祈，最后，望向远处，映入眼帘的是手持弓箭的涯的身影。

以高速落下，直接射穿了机甲的银光，不可能是普通的“箭”，简直像是流星做成的子弹。那种光有种熟悉感，好像涯从祈身体中抽出虚空长剑时的光芒。

集连忙仔细地看过去，果然看到大云倒在地上，在视野内，一个蓝色圆弧悬在他胸口，这么说，涯现在使用的是大云的虚空——弓箭。

涯的脸庞轻轻勾起冷笑，接着继续拉紧弓弦，搭箭，瞄准敌人，射出。墙壁爆裂，箭将射线上的一切全部贯通，从贯穿钢筋水泥的洞里还能窥见更里面的房间。

这好像星芒陨落，有太过强烈、太过激烈而引人入胜的光芒。

“啊，咧……太美了，太美了，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在看到这种光芒之后，原本在黑暗中懒散地眺望着的嘘界，双眼宛如孩童般闪烁光辉，同时双颊激动地潮红并流露恍惚笑容。

第一缕晨曦越过东方的地平线，穿过云层泼洒下来。刚刚经历了夜间战斗的建筑正在熊熊燃烧，火焰的反光映射在低矮的云层上面，与柔和的阳光混合在一起，令人难以区分。

战斗过后，这里变成了充斥着残垣断壁和扭曲钢筋的“峡谷”。

集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牵着祈的手，虽然跑到安全的地方后，自己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结果手还是没放开。

走到隔离区的港口，忽然被一道明亮的光照得睁不开眼。涯认出是集和祈两人后就关上了手电筒：“没想到你们还会回来。”

他看向集：“你是跟我合作，还是回去？提前说明，刚刚你欠我一个人情，如果跟我们回去，我可是需要你报答的。”

集隔着衣兜捏了捏嘘界给他的那支笔，他不相信GHQ，也不相信葬仪社，所以想要用自己的眼睛来判断，如果葬仪社真如嘘界所说，那么……

“我明白，我跟你们回去。”

集看到涯那双冷绿色的眼睛正在仔细观察自己，那认真的凝视目光使他有点心虚。

涯倚靠在的船只的护栏上，转头注视着无边的如棉絮般洁白的航迹，半晌才说：“很好，在合作结束之前我会信任你。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会帮助你。上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