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开幕

有着璀璨艳阳的上午，和煦的阳光照在开着不知名小花的草坪上。这片开阔的绿草地，本该有到处跑着的嬉戏的孩子们、微笑着守护孩子们的大人们。这里应该是适合全家一起来玩的，令人轻松愉悦的场所。

然而绚烂的美丽却与混沌的丑恶掺杂在一起，弥漫着截然不同的氛围。

GHQ的士兵统一穿白色军装，配带头盔，手中拿着突击步枪。跪在草地上，被枪顶着脑门的人们恐惧得肌肉与骨头皆嘎吱嘎吱地发颤，他们脸上可看不出幸福的成分。

“真是令人难过的场面啊，我的心都痛了。”

达利鲁拿着一朵白色野花在鼻尖轻嗅，似乎是因不忍而闭着眼睛，语气怜悯。

一直在哀求士兵放过她丈夫的女人犹如见到了希望，疾步跑向他，拉住他的手臂恳求：“军人先生，求求你，请救救他吧！”

花瓣随着手臂的摇晃而飘散，达利鲁看着花瓣消失了的花朵，眼神瞬间接近猛禽类或食肉动物，眉头由于过度扭曲而形成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原本潇洒帅气的容貌也变成了凶像。那根本不是军人心中偶尔出现冷酷这样简单，而是杀人狂心里寄居着的唯一感情只有“杀意”。

他猛地挥臂，甩开那女人之后又一脚把她踹倒在地，接着又不停地用力踹她，口中咒骂：“你在干嘛啊，臭老太婆！不知道病毒是会传染的吗？有够倒霉的！”

周围有飞溅的血沫，起先还有女人还哭喊求饶的声音，后来就只剩下皮肉筋骨被殴打发出的沉闷声。

尽管是十分残暴的场面，却不仅没人指责，甚至没人皱一下眉头。

指挥室内，古因非常随意地吊起嘴角，扬声吐出这样一句话。

“无所谓，动手吧，把他们都杀了。”

沉重的爆裂声即将响起，子弹会轻易打穿第一批被屠杀的人的头盖骨，烧尽脑髓扭曲弹跳。

在那之前，有轰鸣声搅动空气，无数导弹在空中疾飞。

“导弹接近，是葬仪社吗？”

古因脸上有着GHQ军官惯有的神态：嚣张跋扈和冷酷无情，他不在乎别人的生命，渴望在东京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对他来说葬仪社就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忍耐就等于拷打：“马上迎击，一个都不能放过！”

达利鲁笑嘻嘻的，敌人的攻击只能使他感到振奋，他打从心底觉得高兴地奔出，快步跑进放着“终极咆哮”遥感驾驶仓的车厢，让意识与“史代纳”紧紧相连。终极咆哮的驾驶方式是人机分离，采用脑电波遥感的技术，遇到攻击时只要紧急脱离及时，驾驶者就不会受伤，但若真的这么做，机甲就会落入敌人手里了。

导弹防御系统全部开启了，红外线拦截探测器盯上了袭来的导弹，镭射光线只需一秒就能将导弹整个劈开，就算导弹有着内外分离改变轨道的性能，也很难突破红外线组成的高墙。

最终导弹虽然造成了爆炸，但连GHQ的一架终极咆哮都没能击毁，而葬仪社这边的机甲都在昨天的战斗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是绝不可能与之抗衡的。

“史代纳”已经开动了，简直像是一台巨大的搅拌机，以子弹前进的速度撕扯着大地。它只是跑着，就足矣蹂躏整个战场。

战力差距太大，战败的几率很高，面对这一事实，葬仪社成员却都毫不动摇。已经不知有多少次了，在有压倒性不利的绝境下，涯也可以一笑置之扭转局面，所以一切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回想他的指示就行了。

“a小队远距离攻击后，要尽可能把终极咆哮从敌人阵地引开。之后第二小队开始行动。”

绵长的高架路背向市区延伸，阿尔戈驾驶着军用装甲车像一匹飞驰的猛兽飞驰而过，车子并排的八缸发动机发出的咆哮如同狮子一般雄壮。最高时速可达246公里/时的车子将普通机甲远远甩在后面，但史代纳却能轻轻松松跟上，铁皮框架的汽车在它面前只是一个纸箱而已。

大云是葬仪社机械武器方面的专家，他身材魁梧，肩膀宽阔，胳膊粗壮，是第二小队的队长，和其他队员一样穿着光学迷彩潜入了GHQ指挥处，处理掉了警戒人员。

葬仪社中负责通讯的14岁少女——鸫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通讯器上：“红、黄、蓝地点控制完毕，距离预订位置还有7，绫濑姐，剩下的那些就麻烦你了。”

“交给我吧。”

叫做筱宫绫濑的少女正是葬仪社的终极咆哮驾驶者，她将意识连入朱蒙。无数的小型机器人载着单兵导弹发射器，从偏僻的地下跑了出来。

“嘿嘿，你看你看，我要踩下去了哦。”

达利鲁操控着银白色外壳的史代纳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准备舒适地享受对方的恐惧和绝望。此时的他还意识不到，这台高性能的机甲很快就要不属于他了。

觉得无聊之后就杀掉好了。在达利鲁毫不犹豫地下此决心，并把锁定装置定位在这辆车上后，阿尔戈的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了鸫的一句“到达目标地点”。

涯嘴角挂着丝丝冷笑，发布了最后指令：“就是现在。”

然后，一切以此日，此瞬间为开端。

无数导弹发射器的红外线对准了GHQ司令部，数目远远超过第一次发射的数量。

“停止！停止攻击！”

“哈？”

已经准备好将装甲车像块奶酪一样踩碎的达利鲁不得不停止了攻击。

“被大量导弹锁定，已经超过了可以迎击的数目！”

古因气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毕露，一拳锤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

“可恶的葬仪社！”

这时，公开频道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彬彬有礼中还带点玩世不恭：“GHQ抗体，劝告第三中队队长古因上校，请释放人质，立刻投降，若接受，就饶你们一命。”

“上校，要怎么做？”副将催促这古因做出决断。

古因一把抓起通讯终端：“恐怖分子们，我们绝对不会向恐怖组织屈服的，如果你们继续抵抗，我们就会启动位于地下的瓦斯。”

司令部外部边缘升起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14区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漆黑的瓦斯罐像咧开嘴的食人鱼，它可以无情地剥夺它所接触到的生命，同时它也是GHQ司令部车厢的挡箭牌。刚刚被引开了的终极咆哮也回到了车厢旁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古因的声调掺杂焦躁和嘲笑：“不想我们这么做的话，就滚出来。你们是叫什么‘葬仪社’对吧，你们也有带头的吧，带头的……”

说是意料之外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响起。

“带头的人是我。”

黑色制服的男子像云霞里慢慢飞着的燕的黑影。四周静得如无人之境，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似乎是没有词的战歌，可以贯穿每个人的双耳。对GHQ来说那是警报声，所有的枪口一齐瞄准了那道身影。那个男人和古因的手里，都有能在下个瞬间杀死对方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