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队完成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魏婴打开门急急问道，“蓝湛说的预警是……”

蓝涣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看你急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环视了一下屋内情况，才继续说道：“金氏有异，我和阿瑶入梦帮着你和阿湛，这样就能快一些回去主持大局。”

这实在是个不太高明的回答，一来蓝涣蓝湛都进入幻世，蓝氏无人掌权，二来……

魏婴忽然反应过来：“大哥，你们谁持了玉？”

蓝湛的神色一僵，紧紧盯着自己的哥哥，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世上，除了蓝湛，再没人对冬君令有抵御能力，包括他的亲兄长蓝涣在内。

果不其然，蓝涣的嘴角动了动，垂下头去。

金光瑶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对――如果他们是出于戒心而不肯让自己持玉，防止家族秘辛外泄，那么魏婴和蓝湛听到这里应该是松了一口气，而不是像此刻这样如临大敌，惊慌失色。

他的心头隐隐腾起了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疯狂生长。

难道，蓝涣并不是因为防备才不让自己持玉？

金光瑶的心里才冒出这个念头，又被自己活生生掐灭了。

他恶狠狠地告诉自己，金光瑶，你已经心软过一次了。正是那一次从未有过的痴心妄想，断送了母亲的一条性命，这个教训还不够大吗？

他咬住了下唇。

无人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蓝涣叹了口气，抬起头正视弟弟的淡色眼眸：“我也是问过先祖，确认一切顺利的话，大家都可以安然回去这才进来的……”

他的剩下半句话，被蓝湛淡淡的目光冻在了半空。

“大哥，你们过来了也好，”他扫了一眼金光瑶，继续说道：“我和魏婴正巧没什么头绪。”

“是吗，”金光瑶终于插话了，他的嘴角一如既往地旋起两个好看的酒窝，“现在都知道什么了？”

他们居然就这样轻易地揭过了所有不合情理之处，开始坐下来认真讨论起情势来。

魏婴惊疑不定，高高扬起的眉毛都要飞进美人尖里了，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现在我和蓝湛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不过还没有证实。”他清了清嗓子，颇有一种开案情讨论会的架势。

“我们已知的是，李岫远借助林氏上位，在顺利登基后调转枪口干掉了与他患难与共的夜国。而相传和李岫远甚是亲密的夜国国主林眠被逼从国都城墙跳下，以身殉国。”

“之后，李岫远忽然开始夜夜噩梦，难以入眠。遂召狩梦卿薄遥入宫伴驾，为皇帝驱邪安枕。第七年，薄遥收了一位女徒弟，唤作木槐。这位姑娘也是年少有为，如今已官至三品。有时候薄遥不在，就是她为皇帝安枕。”

金光瑶听得入神，一时没有说话，蓝涣却忽然问道：“这个薄遥是什么来历，查清楚了吗？”

魏婴立刻默契接话：“这个人很奇怪，像是突然就出现在皇帝身边，而且几年内迅速从毫无背景的一介白衣扶摇直上，升到了二品大员。”他顿了一下，“不过，朝廷里另有传闻，说这位薄遥其实自小就在宫里侍候，算是皇帝的玩伴，长大后又一直护卫在侧，两人关系很不一般。”

事实上，这个轻描淡写的“不一般”，实在难以匹敌朝廷里那些饱读圣贤书的大臣们传出来的风言风语。

而风暴中心的两位大人物则是纹丝不动，一切如旧，仿佛这世间的纷扰物事都和他们无关。

蓝涣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你们才到京城多久，怎么会建起来这么有效的消息网？”

蓝湛无奈地伸手撑住了额头，魏婴则笑嘻嘻地说：“不是我们，而是我请来的救兵。”

“救兵？”蓝涣狐疑地看着他。

“大哥不记得吗，我的纸人剪得不错。”魏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只小狐狸。

这也算是这劳什子梦境里的唯一亮色了――挂着仙师名头的几位天外来客都有自己的特殊技，魏婴修诡道术法，蓝湛蓝涣金光瑶则是以剑法仙术见长。

魏婴第一次听到诡道的时候，晕乎乎地问了一句：“轨道？”

蓝湛淡定地回应：“嗯，我在地铁修，你在哪里？”

魏婴：“……”

蓝湛这家伙，讲个笑话都这么面无表情。

蓝涣看着魏婴兀自傻笑，知道他已经下线了，只好摇摇头去找自家弟弟：“阿湛，你们还有什么消息吗？”

蓝湛蹙眉：“还有星象。”

说罢，将自己关于井木犴冲月、林氏旧属复仇的猜测又详细解释了一番。

魏婴在一旁听着，嘴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心头的疑惑。

他知道，无论过了多久，那件旧事永远是蓝湛蓝涣心头的痛，那是无法磨灭的印迹，也是魏婴不敢触及的伤疤。

可是他的心里似乎越发清晰地认定，蓝蘅，就是薄遥。

魏婴还在出神，他们已经在筹划行动了。

蓝涣：“看这情形，皇帝估计过不久又要召你们入宫，让你们去寻找冬君令。”

蓝湛蹙眉：“不错。”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第二日就有太监传旨，宣魏婴蓝湛入宫觐见。

魏婴：“说来就来，这要怎么忽悠？”

蓝涣：“就按我们昨晚说定的。我和阿瑶去想办法找找夜国的旧属，看一看能不能想办法拼出当年的旧事。”

魏婴故作委屈地撇嘴：“是小纸人不好用吗？”

“才不是，”金光瑶笑眯眯地说，“只是有些深埋心底的事情，不一定会在言谈间流露。小纸人再厉害，也没有用武之地。”

一番话说得很中听，魏婴满意地点点头：“大哥三哥，我们走了。”说罢十分自然地挽起蓝湛的手臂就要出门。

蓝涣咳了一声：“光天化日的，阿婴你也注意些，毕竟这里还是古代。”

大意是你们这样子出去，是想引得万人空巷来欣赏你俩吗？

魏婴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半真半假地抱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听到这句话，蓝涣和金光瑶都是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躲开了对方的眼神。

蓝湛和魏婴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魏婴默默想到。而刚刚蓝湛的眼神，说明他也看出了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大哥不愿意说出来呢？

蓝湛很清楚自己大哥的性子，他不说，就是不愿意蓝湛被卷入其中，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要幼弟担心。

可是大哥，这一次你真的可以应付吗？

蓝湛想到蓝涣苍白的面色，和难掩的疲惫，心中一阵阵抽痛。

尽管蓝涣藏得很好，竭力做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但蓝湛是何等敏锐的眼光，立刻看出来他的腿受了重伤，还没有痊愈。

在梦境里，虽然现实的伤病不会代入梦中，但是梦者心理上的认定是很难更改的。蓝涣已经在极力调整自己的步态，但一些细枝末节是他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做到完美的。

比如无意地将重量挪向未受伤的那条腿，比如上楼梯时下意识地不弯曲受伤的右腿，这一切也许旁人看了没有什么，可是难以逃过做了多年一线警察的魏婴的眼睛。

大哥和金光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受伤，又为什么不愿意吐露实情，他们为什么要进入梦境，外面的情势到底如何。

这些，都是盘旋在魏婴和蓝湛心头的疑惑，却没有人可以为他们解答。

他们，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