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

【欢】

唇上语可是心中愿?

眸下光可是心中火?

夜黑了，火熄了，灯灭了。

起风了，下雨了，撑伞的人呢？

哪吒坐在地上长久没有起身，他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光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却有可能是他以后生命里最后的光了。

雨水落在他脸上，与泪水混做一块儿，他弯着嘴角，欺骗他自己他没有哭。

“阿娘，我想你了。”

他伸手抱住自己，就如同娘亲抱住他一般。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就如同娘亲抚摸他一般。

他张嘴说“我们哪吒最厉害啦”，就如同娘亲赞扬他一样。

泪水落在他的唇上，混进了他的嘴里，一股咸味蔓延。他笑得眼角弯弯，“以前怎么没这么干过呢？”

电闪雷鸣，海哭浪啸，他却在树下睡得无比安心。没有噩梦，没有恐慌，没关系了，他已经回到了有娘亲的地方，他什么都不怕了……

空无一色的油纸伞在不远处包裹着雨水，渐渐成就一汪水色，悬在黑衣人的头上。

那黑衣人滴水不沾，飘浮着掠过草色，站在哪吒面前。他形同枯槁，白骨一般的手扯着哪吒的头发拉起了他的头，盯着他的脸，似是愤怒非常。

“没用的东西!”

悬浮的水色瞬间破裂，将两个人淋了个浑身湿透，血色在他们脚底下蔓延。

“嘶!”黑衣人倒吸一口寒气，咽下嘴里头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连这样都醒不过来么？”

他的疑问来的毫无根据，这真的不能怪哪吒。雨水连天，哪吒早已浑身湿透，那水再寒也冻不醒一个早已泡在冷水里的人。

黑衣人重重地将哪吒扔下，用力踩着他的心脏处冷笑，“你确定还要再装死么？”

伴着天边闪电划破，哪吒已经睁开了眼，他早就醒了。可他的眼里没有温度，仿佛万物都在他眼里失色。

“再不动手，她可就没命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天上的雷声如同战鼓，越发密集，那闪电似是要将天裂了去一般。

不知何时，无尽的雨水停留在空中落不下来。时间静止，唯有那一双眼对视着，情绪翻腾汹涌。

“杀!”

谁说的第一个字?

没人知道。

回过神来时，水色的长枪钉在了黑衣人的胸口，哪吒已是流光远遁，比他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急切，都要像个人。

“真喜欢把人钉死啊……”

凝聚的水色破碎，那黑衣人脱力般的坐到了地上。树上都是红色的痕迹，他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色，捂着胸口微笑。

谁能想到已然超然物外的小猫会突然暴起给你一枪，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真狠呀!

哪吒在雨帘里纵跃，轻点树梢，如风般迅速地朝殷夫人的地方去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令它多了红润。

那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去见娘亲，甚至……

“我……可以留在娘亲身边了？”

他停了下来，傻呵呵地乐了。

唇上语可是心中愿?

眸下光可是心中火?

他说，口是心非可不是好孩子呀。

他应，别扭才是成长必经之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