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

【卿】

花落的时候，

是我最后对你说喜欢。

倾心，卿心，亲心。

天色清朗，微风拂面，浅粉的花瓣落了少年一身，悠然淡雅的女子轻抚过少年的脸颊，继而捻起少年发上的花朵，嗅过幽香。

少年眉目清秀，睫毛又密又长，脸色却是惨白，看着像是被关在一处，很久没有见过阳光了。

“哪吒，醒醒。”

那女子便是殷夫人，她面有忧色，却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孩子，静等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哪吒的手指微动，慢慢睁开了眼。

那眼里有什么？

空洞、迷惘的一片暗色。

那眼里有什么？

他眼底有光，在见到殷夫人后溢了出来。

“娘……”他惊讶至极，却也同样不敢呼喊，只出了一个音便垂下了眼眸。

哪吒的心在跳动着，速度越来越快，他却无法沉溺在欢欣之中，脑海里涌出了昨夜的记忆。

大雨、黑衣人、冷……

还有什么？

“再不动手，她可就没命了。”

谁，谁会没命?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是谁？娘亲吗!

哪吒猛然抬了头，将忧虑直直冲进了殷夫人的眼中。

“嘶!”

殷夫人完好无损，可他的胸口却是一片黏腻。

红色溢开，打胸口处落下血来。

心口剧痛无比，似是谁又将那伤口撕裂。

如往常一般，他又要将手捂上去，肆意碾压折磨自己。

可一双白皙的手却比他更快，殷夫人拉住了他的手，“别动，刚给你包扎好。”

那声音比天上的风还要轻，那声音比小溪的水还要柔。

哪吒愣住了，浑身不住的颤抖，他无法面对殷夫人，即便这是他想念了千万年的人。

从前的日子里，殷夫人不断地出现，无一不是厌恶、失望、憎恨。

可那却也是他唯一的光，那是娘亲啊，无论怎么折磨，那依旧是光。

而当光与暗混淆，希望便不再是希望。受过一次便会明白吧，那样的“希望”是最后杀死你的刀刃。

现在，刀刃回来了，就在眼前，光又成为了光。

当满树的樱花都被风儿吹下，哪吒笑了。

他想，没关系，娘亲回来了。

他想，没关系，既然是娘亲，那么再杀我一次也是可以的。

“娘亲，你回来真好。”

如少时往昔，他扑进殷夫人的怀中，闭上双目，又看见了那日日夜夜折磨他的眼睛。

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哭嚎，叫嚣着“你怎么还不去死!”，念叨着“还我命来。”。

那双眼睛充满了悲伤，溢出血泪，无声无息，却无一不透露着失望与厌恶。

外面的世界很美，天色清朗，微风拂面，满是浅粉花瓣。

心底的世界很黑，满目疮痍，腐朽到了极致。

“娘亲，你回来真好。”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句话。

殷夫人只是抱着他，不言不语，眼里默默流下泪来，心底酸涩得无以复加。

“我的孩子……”

她轻拍他的背，“回来了，娘亲回来了，别怕，都别怕……”

花落的时候，

是我最后对你说喜欢。

倾心，卿心，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