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长春宫内

“嗙——！“

李玉把话传到，将皇帝的意思给传了个清清楚楚后，见皇后的脸色委实难看，便乖觉得告退抽身而去。谁料帘子刚刚落下，李玉连台阶还没下呢，就听见了身后殿内传来的一身脆响。

李玉的脚步顿了一顿，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轻嘲的笑痕，旋即便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匆匆离去了。

此刻，长春宫正殿内，皇后愤怒地将素练呈上的茶盏掼在地上后，便脱力地半倚在素练的怀里，借着她的力量才将将站稳。

素练见皇后脸色惨白，连忙说道：“娘娘别多心，皇上也许就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派李玉来传的这句话，您千万要保重身子，万不要放在心上。”

素练说这话纯粹是出自一片忠心来宽慰皇后，谁料皇后听了脸色突变，像骤然间找回了力气似的立足站稳、抽身而出，并将素练搀扶着她的双手狠狠挥退。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皇后怒斥道：“本宫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怎能不将皇上的话放在心上？又如何能不去体贴皇上的心意？！”

皇上既然动了真怒，她便越该放在心上并且早点想出脱身之策，时间拖得越长对她越不利。否则皇上身边有乌拉那拉青桐那个贱人挑拨着，她再掩耳盗铃地当作无事发生，皇上心里便愈发会留下心结。

素练顿时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一通斥责给惊住了。她是皇后的陪嫁丫头，自小伺候皇后，从来也不曾受过皇后这样疾言厉色地训斥。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皇后，见到那身金色花卉杂纹刺绣窄袖旗装映衬出皇后冷若冰霜的神色，方才将将反应过来主仆尊卑四个字，不敢回半句嘴为自己辩解。她难堪地低下头去，压低了声音请罪道：“奴婢知错。都怪奴婢口不择言，奴婢愿意领罚。”

见素练这般温顺乖觉，皇后的脸色稍稍回温，“你知道错在了哪里便好。也不需本宫再苦口婆心地教导你了！”

她扫了一眼青瓷地砖上碎裂的瓷盏碎片，不错眼发现自己身上的旗装底摆沾上了飞溅的水渍，凝眉对素练道：“还不快叫人将这里收拾干净了。”旋即，她转身朝里间的起居寝殿走去，扔下一句：“快些料理了，进寝殿为本宫更衣，重新梳妆。”

“是。”素练讷讷地应了，快步走到外间换了个小宫女进殿将地上的碎瓷片给清理干净，自己又连忙往寝殿而去。

皇后坐在镜台前，镜架上横摆着的内务府琉璃官窑新制琉璃镜，照映出皇后暗沉阴郁的神色，顿时教刚刚进来的素练心头悚然生畏。

皇后在人前，从来都是温和蔼然的慈悲模样，私下里也极少露出这般神色。上次这样，还是承乾宫生下四阿哥的时候，之后没多久，皇后娘娘便答应了王钦想娶一个长春宫大宫女的求亲，而她却是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素练垂首，不敢、也不愿再往下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