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人痘之法

皇帝不置可否：“嗯。你是该知道。得以入职太医院享皇家俸禄，若是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朕甚至要怀疑太医院皆是尸位素餐之辈了。”

　　江与彬一时想不明白皇帝突然提起人痘究竟是何意？更无法揣摩清楚皇帝此刻心绪如何。生怕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只得道：“微臣身为大清子民，又得蒙天恩成为太医，不敢不将此圣祖康熙爷的仁政善政时刻牢记。”

　　皇帝点了点头，闭目轻声道：“那就说说吧。”

　　“臣遵旨。”

　　“启禀皇上，所谓人痘之法民间早有，共分四种：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康熙年间有医者献此四方于圣祖康熙爷，自此――”

　　“这些朕都知道！”

　　皇帝猛然打断道：“朕现在想知道的是人痘之法的凶险之处！”

　　皇帝骤然生怒，让江与彬愈发地战战兢兢。也让一直状似着急地等着诊脉结果，实则心底百无聊赖颇觉恹恹的青桐终于来了精神。

　　“臣、臣――”

　　“皇上。”青桐温柔地将手按在了皇帝的肩膀上，纤细的指节安抚住了皇帝的焦急和愤怒，轻声劝道：“您先息怒。说来说去都是臣妾不好，适才不应该提起大阿哥种痘的事。”

　　她装出懊恼神色，道：“可是因为臣妾刚刚所言，让皇上想起了什么不快之事吗？”

　　若说在皇帝问江与彬有关人痘的事情之前，青桐还能假装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不痛快；那在皇帝追问太医此事之后，再装傻充愣就没意思了。

　　皇帝的嘴角抽搐两下，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未搭着脉枕的那只手轻柔地握住了青桐的柔荑：“没有。与你无关。有些事情，只是从前朕一时没想到，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今日不在你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突然想起来了。”他顿了一顿：“或许，早些明白过来，反而更好下决断。”

　　说完，皇帝盯住江与彬：“继续说吧。说些朕想知道的。”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被他握住手的青桐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微微的颤抖。她站在他的侧后方，也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双颊因紧张和焦虑而不自觉的抽动着。

　　青桐心底微叹一声：‘何必呢？这哪里是你想知道的？分明是你不愿意面对，却又不得不了解个彻底的。’

　　只是这点子微不足道的同情，并不足以让她叫停整个布局。再说走到这一步，也不是她说停，事情却能有个善了的。

　　事情既然已经摆到面前，皇帝就必须得弄个明白了。

　　江与彬垂首。他已然明白宸贵妃刚刚突如其来的插话，就是为了点他――人痘，是她引的皇帝想起来的。而需要他说的话，她已经在和皇帝交谈间给他划下道来了。

　　他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不论宸贵妃提起此事究竟所图为何，他都得按照她的心意来――既然已经上了船，半道改弦易辙反而死的更快。

　　江与彬定了定神，沉声道：“皇上。所谓人痘之法，说到底，便是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