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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青青葵,落幕岳阳中(二)

霁月高风

腊日始,天依旧深蒙,群星尚可星罗棋布,一弯残缺的月却黯淡了,时候还尚早,整个飞霜宅府的仆人们,都投入进了火急火燎的事物中,贺婧浓更是早早起身,就坐在窗口旁的棋案前,棋盘上楚河汉界,勾勾分明,一颗颗最普通不过的棋子,有所顺序地摆列在棋盘上,贺婧浓伸出手,混混局面,棋局就毫无顺序地被打乱了。贺婧浓拿过一旁的食案上的秋菊枸杞茶,平淡地品了一口,就此放下。

  她捧着温热的茶盏,望着那弥漫的水雾,漫不经心地说:“手段还是嫩啊……竟然手拿兵书,生搬死按,靠着书中死硬的顺序,准备蚕食云胡和霁国。心智尚是稚嫩,却也胜在年少野心勃勃,此等对手再给他两年时间又何妨?即便是十年,依旧如探囊取物般轻松搞定。不过心思倒是歹毒的很,唉,一边在云胡暗中勾结三皇子与五皇子争斗,一边又插手我大哥和三哥的路数,他当云胡国的人蠢,还是我霁国人蠢?嗯,在本国还要一边勾搭着女相姚涛,一边插手女将红苏博的婚事,真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苟且,心脏罕见啊!估计在两位声名远扬的彪悍女子手中,夹缝生存之道很是艰辛吧?”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拍拍自己的手,道:“这云胡国中藏有险流涌动,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就需要个施计对象,最好是个出人意料的弃子。杀人诛心,毕竟这样才有趣啊!沙罗,去查查为何云胡国主会这般厌弃嫡长子?还有,去勘查一下参与储位之争的所有行伍中人……”

  她说地平淡,连眼皮都没有敛起一下,对此沙罗也淡漠地回道:“是,主子。”

  见她消失地无影无踪,贺婧浓难得说道:“走这么快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于是她摇摇头,接着摆列着自己的棋局,道:“思路刻板,棋下的又臭手段还不上佳,就凭这些……上善先君撒手人寰前,怎也不好生掂量一下,就此等根骨难免不是个二世亡,如此推来,最好的敷衍之道就是出其不意了?好吧,那我就来一次不同寻常的野路子……”

  此时她房间的门被推开,窗边推敲棋局的贺婧浓没有抬头,只顾着专心摆列着她的野路子,丝毫未从察觉有人靠近,那人见他明目张胆地进来了,心上的人却依旧淡漠如斯,竟一眼不瞧自己,只顾着摆着棋局。他不禁将手探到腰间,摩挲着腰间的混黄古玉站了半天,就那样星眸如炬地看这贺婧浓,他站了多久贺婧浓显然就摆了多久,终于,她察觉到了那炙热热而哀怨的目光,愣愣地抬起头,呆呆地看他,见是他,便迅速的将他拉到她这边,手指着棋盘对他说:“你到的正是时候,你瞧,这是我刚刚摆下的棋局。我最近在岳阳查勘到一股境外势力,那是属于上善新君的。他不仅在云胡暗中协助着皇子夺位,甚至在我霁国,秘密地侨做商贾势力,协助着三皇子贺惊辗同大皇子贺秉盛暗中较量。这新君尚且稚嫩,招式不过是在兵书上套来的,思路僵硬很容易破,不过我想同他玩一玩,现在很难找到这样一个好哄骗的对手了。”

  贺婧浓大致将自己要说的话都说完,本来还准备再移动几步棋,将愚弄人的想法与晏槊说一说,谁知却被一把抱住,她呆愣地在晏槊的怀里道:“这两步棋我想下在上善内部,这样一来可使他后院着火……”

  晏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闻了闻她身上菊花茶常年浸染的味道,闷闷地道:“……我此次来逢着大雪,路上相隔虽不及千里,可官道冰滑,路上硬是吃了不少苦。我虽行军置旅多年,可也是难受的。如今盯着星辰赶来,你却一点都不心疼我,还在我面前絮叨着欺负人的伎俩,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贺婧浓被他勒住,低着眼看着他,见他这一刻,竟像那刚出生没几天的奶狗般温顺,贺婧浓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发丝,他的发丝柔软在手里很顺,贺婧浓却忽感不对,因为她闻到了一股芍药丁香的淡淡香味,她忽的拍了拍晏槊的头,什么也没说,接着下着自己的棋,一旁的晏槊深感不对,他颇为不安地从她怀里出来,看着贺婧浓眼目硬峭,一字不出,不像平常。晏槊细细地勘察着自己,见衣服着装面庞都没错的地方,想着自己已有半月没有熏香,却忽然闻到了一股子芍药丁香的味道,颇为有感地看向贺婧浓,明白了这是贺婧浓嫌弃他,他颇为无奈地拂拂衣服,希望借此能将那股子味道散去,谁知越拂越浓,只见贺婧浓僵硬地转向他,眼神似乎隐含着某种寓意,便迅速离开他三尺远,从腰间迅速抻出帕子,竟打起了喷嚏,喷嚏接二连三,贺婧浓双眼微红,眼泪都流了出来。

  贺婧浓那股眼神中带着嫌弃与责怪,见喷嚏终于息下,她抬起双眼静谧地看着他,晏槊吞吞口水,心中心疼,于是便把气撒到了自己的衣服上,他迅速地褪下自己的衣服,对着贺婧浓解释说:“我……不是我熏得香……是误染上去的……”

  贺婧浓再不看他,只是见窗户打开,晏槊又脱成这样,她心里发堵不想让别人看到,就将自己卧榻上的锦被拿来,披在他身上,一手拿着帕子捂着一手捏起被褪下的衣服一角,毫不在乎地从窗户外扔了出去,对经过的仆人说:“将这衣服扔了,或者清洗一下救济他人吧……”

  晏槊一边享受着贺婧浓细心地对待,一边心中暗暗为自己最喜爱的料子流血,心想自己就不应该跟昭柏丽和枞桦一个马车,就应该叮嘱他们尽量不要熏香……

  他一抬头就见贺婧浓幽幽地看着他,道:“说吧,熏香怎么来的?”她语气生硬,显然心情不好。

  晏槊吞吞口水,他被她看地发毛,言语尽量平淡道:“我这两天同我异妹和她的儿子乘一个马车,我忘记叮嘱他们不要熏香,所以衣服就不免浸染了些……”他话说的真诚而且没有丝毫脾气,认真认错的态度良好,贺婧浓一抬眉,问道:“异妹何人,为何从未听闻?”

  说道这里晏槊终于认真起来,他从棋盘边站起身来,将贺婧浓也拉至睡榻上,对她道:“以前我从未与你说起,其实我原名并非晏槊,而是姓姬,名唤姬引陌。想必你一定知道七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姬家吧。”

  贺婧浓点头,道:“没错。七年前正是霁充帝贺翩涵当政的第五年,当时两朝元老楚煌王姬楚煌,受君命血战前黄岭至倥侗,此时他已高龄六十整,却仍旧被霁充帝受命帅印,其子姬程胜为威武将军,在前黄岭至倥侗,血战三十万上善大军。战时,楚煌王未见时机,怕空白牺牲将士之性命迟迟未肯发兵,却被贺翩涵以此为由连发三诏,污蔑其年老志酬、贻误战机,夺其长广强军,暗地里却已三月军粮未发。

  于是内外相击,前黄岭倥侗一战霁军上下勇撑三月有余,挖野菜,吃树皮,猎杀野物,终全军无回,楚煌王姬楚煌、其子威武将军姬程胜被上善将领削稽首级空挂长岭城。从此一代战神就此陨落。后来上善虽胜却也被痛伤,自行撤兵而去,举国上下无不称叹楚煌王父子之神勇。”

  晏槊看着她,神情却好像又回到了出事的那一年,他双眼空洞,似是神游昔年,道:“往事都有些褪色了呢,不过还好,我还记得我的名字叫姬引陌,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没有丢弃。少年时我贪婪世事,每每游荡在这世间繁华的闹市。那时还有亲人,即便父亲严肃古板,母亲宠爱幼弟,可他还有自己心目中的那盖世英雄、霁王朝战功赫赫的楚煌王、他的祖父——姬楚煌。那时年少,未懂人事变革,懵懵懂懂之间似以为看通了人情。不想,一缕狼烟的燃起,竟是他家破人亡的开始……祖父父亲战死,母亲听闻战报几近崩溃,可是依旧咬着牙去哄幼弟睡去,自己再独自伤心。可这远远还没有结束!连乡匪都知祸不及妻儿的道理,可充帝安排在我姬府的奸细,将涽药放进了他们的粥食里,那一晚大火烧起来了,他们被烟熏醒惊恐地呼救,可是门、窗,任何可以逃脱的地方都被钉死,他们活活地被熏死烧尽……而我侥幸存生。那一天我早早去了游市,再回去,一家五口全都丧生……我为自救便在乱刀下逃离了,在追捕通杀下活了三年,流浪了三年,终于遇到我祖父生前的莫逆之交,就是晏家原来的家主晏翰刑,我在他的培养下,终于走到了今日,而我异妹昭柏丽,则是旧日姬府的世代连襟,昭家的女儿。他们昭家因我姬府连累,满门处斩,只剩她一个因被姨娘藏于枯井中死里逃生,流浪在市野七年之久,被花楼的鸨母哄骗到花楼,强迫她身入红尘,不过她还算幸运,有一个人一直保护她,让她免遭伤害,往后她也与那个人心意相同生下了枞桦,只是那个人结局不好最后惨死了……”

  贺婧浓听着他说完经年种种,只觉得他身上背负枷锁。他们两个冥冥之中简直相似,受困于己。她低下头,将男人引入她的颈窝处,虽一言不发,可她身边的男人仍旧笑了,虽然惨淡。

  良久,见他慢慢恢复平静,她才在他耳边道:“先行者等待着翻盘,在那盘局前的人,我不知道。可这场局的终结只能是你我。你我是实质意义上的对手,更是能走到最后的人。我会帮你,帮姬家、昭家满门雪耻,恢复他们的声明清誉,相信我。”

  晏槊藏在阴暗处的眼眸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着莫名。他像把握住一根稻草一般,缓缓搭上贺婧浓的手,将她的手指分开,然后将自己的手指与她合十紧握。似乎是他只要一放手,就会如坠深渊般的恐惧,他喃喃地说:“我幼时最敬重我的祖父,认为他是世间绝顶聪慧之人,况且他手握大权位极人臣。从前我认为,他如若反抗,一定不会是此等下场,可如今我却明白了他的苦心和愚忠,只是因为他默认了……纵使他是人口称道的英雄,可是我没料到,有一天他死在了他愚忠之人的手里,死法何等悲惨……他为何默认呢?”

  贺婧浓顺着他,眼神飘忽不定道:“楚煌王是无二的豪杰,如他这般悲壮的,是我在冷宫见过一个女人,她是我祖父龚帝的原配霆阑皇后 周洁琼,后来我才知道羽棠皇后 钟犀俞并非是他潜邸时的王妃,霆阑皇后才是,那是她年龄的确很大了。我见到她时她笑了,我也笑了,我以为当时她很高兴,笑得骄傲极了,眼神中都透出光,虽隔着蜡黄斑驳的脸,却依旧可以透看她往昔的风华。等我再去看她时,有人告诉我她死了,死的时候我正在场,就是我看她笑的那时候。我为此整整两天都没说话,等到第三天,我实在是想不通,原来有的人能在笑中死去,当时我哭得很厉害,以为是我害她死的,可后来我去问闲姑,才明白,她死前一直拽着的大红色凤袍外衬,其实是她这一辈子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得来的,以至于她被废什么都没留,除了她加典皇后礼时穿的凤袍外衬。那时她其实正置身于幻境,她所笑的是她一生的幸福。好像她从未察觉到,自己早就花白的头发,和遍布皱纹的脸。从此我就记住了,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笑啊,笑他们笑自己,笑这世间万物,因为你笑了不一定代表你快乐,但你哭了却会惹人奚落,我不愿受人奚落,所以悲伤地笑着。”

  ……

  正厅堂,昭柏丽一身玄素色衣衫,梳成了端庄得体的夫人鬓,鬓间插着一朵素白小口芍药,几件银钗层层落错,玄黑色的抹额布,此时正抱着乖巧的枞桦,枞桦一身黑衣,腰间也围上了白布,他懵懂的大眼张望四周,最终停在了闲修钰的身上,闲修钰看着这对母子两个,心下暗暗打量,确定这个妇人,对贺婧浓没有丝毫威胁时,她才松下,也回望着枞桦,道:“你叫个什么名字啊?”

  昭柏丽微笑,原本她还对闲修钰有所顾虑,以为她不喜她们母子,所以心下紧张正准备离开,谁知她会这般问,她便答道:“您是长辈,这是我儿枞桦,天生哑语,只能听看,不能说话,望长辈见谅!”

  昭柏丽一话得体也讨喜,闲修钰微微笑着眯眯眼,对昭柏丽道:“你就是昭娘子吧,子逾和子期于我介绍过,听说你早些年生活不易,不过现在投奔兄长,我们公主是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子的。”

  昭柏丽一听公主,原本笑容得体的脸瞬间消失,一脸惶恐地道:“公主?贺氏的公主?怎么姬大哥没有同我说过这些?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说着便抱着枞桦,出了正厅堂,一直向梁道里走去,此时正巧碰到了贺婧浓和晏槊,贺婧浓看着她,昭柏丽更是看着贺婧浓,贺婧浓觉得她眼神有些怪,下意识地看晏槊,道:“你们认识?”

  晏槊上前一步与她比肩,道:“这就是我与你提过的异妹昭柏丽,这是她的儿子枞桦。”

  贺婧浓朝她点头,可去见昭柏丽一脸复杂,她不置可否,问道:“请问在下可有何不妥?为何一直看着我?”

  昭柏丽闻言怔怔地收回目光,道:“姬大哥,我想与你谈谈,可以吗?”

  晏槊虽然疑虑,却也点点头,对贺婧浓说:“你先去前厅吧,我路过荥经,从哪里为你带来些有趣的东西,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贺婧浓想着是有事不能与她相谈,便微微颔首,道:“好,我去。”说着便看了昭柏丽一眼,就走了。

  那边昭柏丽见这里再无其它人,便将枞桦放下,打发他到不远处去玩儿,昭柏丽将双手放到刺着绣的袖口里,握紧袖口,焦虑地道:“姬大哥,你怎么没告诉我,嫂嫂是贺氏公主?你明明知道我们两家是因何而死,又为何寻找仇人的氏族,是有什么不得已吗?”

  晏槊没想到她会说这些,紧锁眉头,虽沉默一会儿,但仍是坚定地说:“昔人犯错与她何干?只因她是贺氏她便有错?为何不能容许?况且我深信于她,心之所往唯她。没什么不得已的。”

  昭柏丽听后也不再说话,转过身去望着远处坐着看雪的枞桦,想了良久终是想通,道:“姬大哥你说得对,公主嫂嫂何罪之有?是我太过偏激,我会向嫂嫂致歉的。”说着面容不再僵硬,柔顺了起来。

  晏槊却是平淡地道:“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不要再这般想了,不然她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的。”说着叫回枞桦,看了昭柏丽一眼,就静静地走了。

  昭柏丽听后咬咬唇,看着顽皮的枞桦,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情深尚能如此,被这般信任,嫂嫂必定很是幸福,希望他们真的能够像这般走下去,也不枉费我受这训斥了。”说着对着咧嘴笑的枞桦一笑,伸出手抚向他的小脑袋。

  ……

  正厅堂,贺婧浓姗姗来迟,闲修钰一看见她进来,便上前去,说道:“浓儿可是见到了昭娘子?我看她听到你身份,就脸色大变,想必是有所隐情。我看着心惊,你可要早做打算,莫要让人趁缝插了针去。”说着她握紧手,将贺婧浓拉到身前,在她耳边暗暗说了几句。

  贺婧浓面色平静,这是跟她说了句:“姑姑安心,我贺婧浓绝非沉溺于情愫的痴心子,有些道理虽未深知,也懂得一二。”

  贺婧浓看了看子期和子逾两人,并未说什么,这两日她并未吩咐她们做过什么,只因为不是自己手下人,不好代为做主劳烦她们。贺婧浓静默地坐到两侧的木椅上,她闲来无事,随手掀开桌上的茶盏看了看,见着茶里装着的是岳阳茗茶醉红砂,她只瞥了瞥眼,问道:“有没有菊茶?”

  子期向她行了礼,便到她身前来问道:“夫人是喝不惯着醉红砂吗?菊茶虽清身养性,可到底在冬日,菊~花性冷,对身子不好。这醉红砂虽难免味重轻浮,但是暖身养胃。公主何不尝尝?”

  贺婧浓拿过那装着醉红砂的茶盏,打开看了看,那檀红色的茶水渲染,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酥油,几颗红枣枸杞被切成小块,浮在最底层,茶盏素白,到衬的这茶似丹朱红砂了。她微微摇晃茶盏,对子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听你的劝。再有不要唤我夫人了,我尚未婚嫁,何来夫婿,更谈何夫人主母?”

  子琪向她点头行礼道:“是,公主。”

  贺婧浓忽的想到什么,便喝了口茶水,再问道:“对面的霍府有何动静?有没有差人到这里送邀?”

  子期转头看向子逾,子逾上前来,回道:“公主,今日一早,便有个霍府的掌事姑婆送来邀函,说希望公主和主人能够前去赴腊日邀宴,这是邀函。”说着从腰间拿出两张邀函递给贺婧浓。

  贺婧浓拿过那两张压的笔直的邀函,看了看上面的字,道:“果真是百年商贾世家,上面的鎏金字体甚是有力,看来家世殷实,高门大户是个不错的选择。难怪韩氏即便是后起之秀,也难后浪拍前浪,只得在其身后围蔽。”

  “是啊,贺进槐和上善的人即使在背地里协助他,可他韩氏终究差在了家族履历上,没有经过什么大惊大浪,终究是决策实力上欠缺勇气,不堪大用,也为难贺进槐找了个这样的下家,看来是霍家嘴太硬心太狠啊!能够放弃一个长房长子,都要与他骑缁王决绝。”

  贺婧浓抬头见方才说话的人是晏槊,就问道:“我王叔是两管齐下,一头兼顾一头狠刨,可他们霍家当家家主霍老太爷是老姜狠辣,明眼识珠,看出他不是可走到头的,就狠下心来杖杀了自己的大儿子,就算发妻以命相逼,也丝毫未曾动摇,也不知此番前去是福是祸,如此心如磐石的人,我难免动摇。”

  晏槊换上一身墨色劲服,指上玉抉相配,右手后背,看向贺婧浓道:“不,越是这般顽固的人,看的从来都是第一眼印象,进霍府你不必紧张,万事都有我兜着,我摄政军侯府与晏氏一族,难道你还怕了不成。”

  贺婧浓拿过一盏茶递向他,道:“你认为我临阵畏缩?我幼时便经历过母亲的磋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艰难,这我都经历过了,难道狠不下心来当次说客?我贺婧浓有这个觉悟,是靠自己阴谋诡计玩出来的。”

  晏槊弯唇一笑,歪头看向她道:“溺爱者不明,方才是我失态了,不要放在心上。”

  闲修钰在一旁看着晏槊,边打量着他便心惊,暗暗道:是个心机深沉的,虽说两两强手,可看样子我浓儿还是稳扎稳打赢了的,如此正配我浓儿,他们二人相背,没什么不可能的。

  想着便笑了,看着晏槊满眼满意,道:“浓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的确如你所说,我也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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