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可待时

“此处多山多丘，宜设钩型，玄襄迷敌.......”沉香伸手在地形图上划拉了几下，沉吟良久，方道，“再摆.......四门斗底？”

“不急设阵，你且看此处”杨戬轻轻摇头，伸手在图上某处点了一点，沉香心有灵犀一般一点便透，“我明白了，分半部伏于此处，余下半部直改阵为鹤翼.......”

话还未完，只见商歌从门外急急奔来，发髻也略有些散落，倒显得更美上几分。

杨戬微微蹙眉，“别着急，出什么事了？”

“二哥”商歌正色，十分认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实话实说。”

“你要问什么？”杨戬不解，却暗自提了口气，这丫头，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先答应我。”商歌喘了气，只盯着他，并不退让。

“阿歌？”杨戬蹙眉，他尚有些东西不可透露言明，不明白她要问什么，他也不敢先应下她，毕竟不到紧要关头，他是不愿意骗亲近之人的，“你且先问。”

“二哥”商歌忽然抓住他的手，又认真摸了摸，再捏了捏，像是在确定什么，直到杨戬都有些别扭地抽回了手，她方才继续开口，“你——真的是从人修成的神吗？”

沉香被她的话问得一愣，后面跟着进来的杨婵也是一愣，“我二哥肉身成圣，自然是.....怎么了吗？”

杨戬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涉及那些，他都没有什么不可与人言的，只是这丫头，今日怎么了？他伸出手探了探商歌的脉像，正常地很，饶是他再聪明也想不明白，只好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先前见你能与宝莲灯交流心下便有所疑惑，后来又无端冒出个鸿蒙珠来”商歌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数，“迟暮珠为高人相送，前还有开天，山河，三尖两刃.......”

“我想不明白，为何你不喜用法宝，但法宝却多喜二哥你，冥冥见竟有如此多上古法器汇于一堂，我想来想去.......”商歌越想越怀疑，却越怀疑却觉得神奇，下一句话，却让全室之人都轰然大笑。

只听她说，“二哥你，不会是什么神器之祖的化身吧？”

“四妹妹，你——”杨婵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好像说不下去，弯起的唇怎么也垂不下说话，明眸如月，闪闪亮亮。

杨戬一个收扇，毫不留情地敲在商歌额头，惹得她轻呼一声，美眸微瞪。

“这都是从哪儿想出来的歪理，你见过哪个神器有妹妹，还能拖家带口的？”

商歌被噎了一下，自知理亏，“突然灵光一闪，谁还想那么多——再说了，那是你外甥，又不是你儿子，你赶明儿生个一儿半女的，才叫做拖家带口呢！”

“取笑逆天还不够，如今连二哥都一并取笑了”杨戬这般说着，语气却无半分怒意，反倒渗着几分宠溺，“长本事了？”

“还不是这几日跟着二哥耳濡目染，学到了点皮毛”，商歌微微一笑，挑了挑眉，“二哥谬赞了。”

我是在夸你吗？杨戬无奈摇头，却发现自家外甥从半中间就一直有点发愣，于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沉香？”

沉香机械抬头，浑身一震，眼神几番复杂变化后逐渐清明起来，那从很早开始就纷繁难整的一团乱麻，在那片刻间，终于一片云销雨霁般彩彻区明。

他抬眼对上杨戬漆黑如墨的眸子，声音澄澈，低声喃了一句开天，又缓缓道，“不得了了，舅舅。”

“我好像，都弄明白了。”

杨戬倏地一惊，沉香仿佛是确定一般，又再重复了一遍，“您的计划，包括我，娘，你自己，甚至是——”沉香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凌霄，天庭，司法天神。

华山，五彩石，新天条。

杨戬自然看懂了，他微微阖了眼，褪去那一瞬间变得有些冷冽的眸色，再睁开时取而代之的是星点微烁柔光——这么快，竟连新天条都弄清楚了，想必这里边还有婵儿的功劳吧。

是他低估了。

他忽然有些释然地笑了笑，低低问了句，“是吗？”又再摇了摇头，道，“既然知道了，就替我保守好，切莫为外人道。”

切莫为外人道......沉香心里低低重复了一遍，心头不由漫起一阵酸涩......

若是自己不查，不想，不知......这一番心思，岂非就在这缄口不言中任凭风去，在千夫所指中委屈埋没？

他不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