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愚余堪悟

司法神殿。

沉香一点点在杨戬从前常用的书房里小心翻找着，即使扣了门，也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怕惊吵到外面之人，被问及，编不出什么理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并且舅舅的书房整洁大方，除开角落处，即使连最顶层的书柜，也是常细心擦拭过的明净样子，他更不敢一时贪快将这全屋子给弄乱掉。

半个时辰的功夫，沉香将这书房的表面都翻了一圈，却没有翻出什么要紧的东西，倒是发现了几篇舅舅信手而写的几篇旧作，有些是偶尔下凡办事时留的趣事札记，有些是鞭辟入里字字珠玑的分析论理......厚厚的天条法典之下，还夹着几张薄薄纸片，涂着几句纵情豪迈的小诗，铁笔银钩，字字潇洒。

这半个时辰读下来，倒是觉得自家舅舅，从前看似那么一副威严肃穆的模样，心底下却柔软地比常人感知地还多。一桩桩一件件事诉诸笔下，时还带着几分调侃戏谑，惹得他想开口大笑，又得捂住自己的嘴尽力不让声音泄露出去，难受地紧。

只可惜，没有找到什么他想要的东西。

沉香叹了口气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始细细打算起来。舅舅若真如此筹谋，必不可能事事都放于明面，所置之物，也不可能皆在随意可寻的地方——他猜想，这真君神殿，定然有暗格或密道一类的东西。

只是，会在哪儿呢？

沉香努力搜寻着脑海内有关机关一道的记载，不急不缓地在书房走来走去，偶尔敲打一番，试试空实。

眼神扫过案上一应摆物，皆都多留一个心眼，终在一尊镂雕玉灯之后，眼尖地瞧见了一块似像拼接之处——不将法力聚于双眼，细细去看，是决计看不见的。

沉香按捺住此刻的惊喜，轻手轻脚地按下那拼接之处，及其轻微的声音在空气中振动着，有一小间密室的门悄然而开。

沉香抬手设下结界，步入其中，却发现里边亦只是简易地摆着几张案塌，桌上是未烧完的药熏，和一件黑色的鼎状之物。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倒像是有女人住过的地方？纵使沉香打破头也想不到他那娇憨可爱的未来妻子在此处小住过几日，而莫名归了东海的四姨母便曾身储这黑鼎之中，算是给杨戬的孤寂沉色中添上几分暖色。

沉香压下心头疑惑，走近前面，小心翼翼且满怀期待地将橱下的抽屉一个个拉开，认真辨认装于其中的那些文稿——这些文稿皆不是什么正式文书，都是兴致所来信笔涂鸦般的字句，断不成片，沉香却不肯放过任何一张，耐下心来，认真搜寻。

终于，沉香的眼定在某处定了许久，拿着纸的手颤抖着，如捧日月山河，面色逐渐由白转红，眸光汹涌起来，像波涛山海，又复杂深沉，叫人看不清明。

“全错了......全错了......世人多愚，世人多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