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成功未待何人

“有这闲心担忧，不如多读几本书。虽说兵者最忌落入定势，囿于所学，但若胸无所识，如何能随势变化”杨戬不知何时走入其间，沉墨般的眸色，如漆星曜月，长壑深潭，语气却并不生硬，反倒有几分语重心长。

“舅舅”沉香唤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开始了么？”

语毕，便想要同杨戬一道出去。

下一瞬，杨戬却走过来，一把把他按回椅子上，唇边掠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急什么，先把东西吃了，准备好了再来找我”

“在哪里，你知道的。”

“哦”沉香应了，暂压下想要大快朵颐的冲动，似是挣扎良久，又开了口，“舅舅，你能留下来，亲自教我一会儿吗——很多处地方，我并不懂。”

杨戬眼底掠过一丝赞赏之意，眉目舒展，山明水澈，“好。”

学会求教，学会开口，学会利用好可利用的资源，学会抛开颜面，学会承认。

他等沉香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辛苦二哥了”杨婵看着舅甥二人，也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沉香的肩，道“娘今晚......等你一同吃晚饭”

“好啊——”沉香顺口应下，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突然反应过来，“啊？”

舅舅和自己在一处，那么今晚的主厨......可不就是娘了？

杨戬也是一惊，给一旁的商歌递了个眼色，商歌一个瑟缩抖了抖肩，一脸爱莫能助。

别看了，我只会烧厨房，烧不来菜的。

下界约莫已过了一月有余，沉香方才从焦头烂额的考校中寻了个隙，趁机溜到天庭，同守着南天门的辛环两兄弟打了个招呼，亮出随身通行之令，往真君神殿——噢不，现在已改为司法神殿之处走去。

“沉香？”文曲星君恰好从瑶池方向回来，看见沉香自然而然地打了个招呼，却也有些疑惑，“陛下不是让你在下界待上一段时间么，突然上天，可是有什么事？”

“华山魔兵退去了，暂且无事，有一物四处寻找不到，想想有可能落在此处，便来寻上一番”沉香临时编了个理由，欲蒙混过关。

文曲星君也不疑有他，同着一路就往里走去，随口就谈起了前些日子之事，“听说五岳损失最轻就数你们华山了，甚至还反将魔兵困住，真是厉害地紧哪”

“多亏舅舅妙着”沉香微微一笑，脸面微红，“长见识了！”

“要不是事务繁忙，我倒也想去观摩观摩”文曲星君一边踏入门槛，一边与沉香谈笑，目光掠过沉香胸前挂着的金锁，略顿了顿，道，“真君的伤，可好些了？魔军入侵，真君可有回天庭的打算？”

“我没问过......”沉香表情却有一刹那的黯淡，“但舅舅的法力......恐怕一时半会恢复不得”

似是看出了什么，文曲星君安慰地笑了笑，“不要这么一副表情，相信真君自己自有计较。”

“你去找东西吧，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文曲星君伸了个懒腰，“我那儿也是一堆事没办呢——这一事接一事地，当真忙地很了。”

“迟暮珠......”

光华烁目的珠子在修长的指间自如旋转，透明的晖光润泽明亮，略带薄金，杨戬细细瞧着转了几圈，笑意漫上唇角，“我原还在想，是否要下一趟东方大泽——如今看来，也不必扰鱼祖清梦了。”

“那原先五五开的胜率，如今可有六五开了？”商歌细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倒也是沉香误打误撞，套出个与你有关。”

“要我说，主人的六五开基本都有七成把握.......”逆天鹰想起来旧事，忍不住道，“当年与我说胜我只需七成力，结果后来打了才知五成我都抵不上。”

“不过......临云姑娘那位恩公是谁，怎会知？”

“三界之大，多奇士大才，能掐会算者亦有之，既不愿我们知晓，我们承个人情便是了，也无需计较”杨戬折扇手中一转，没有再点下去，却是一声轻叹，“离了哮天许久，倒有些不习惯......这些年，也难为他了。”

“他在灌口有两个哥哥照料，想来离恢复也不远了——至于可敲打的，这不还有一只鹰么？”商歌唇角挂着意味分明的笑，“飞低点也就是了。”

“你就惯会欺负逆天”杨戬无奈地瞧着一脸理所应当的商歌，“还有——灌口如何就只有你两个哥哥了。”

“我商歌只认该认之人，先不顾念兄弟情分的，可不是我”，商歌眉目一下子冷冽起来，“你别拿咎由自取逼得太紧一类的鬼话来搪塞我，若只是下属，那我无话可说，若是做兄弟——天下本没有那样做兄弟的道理。”

杨戬皱了皱眉，没有再争下去。

彼此都说服不了彼此的事情，再说下去也只是徒扰心情，此间种种心思周转，复杂情状，怕是只有当事人清晰明白罢了。

“欲连阵法，调度当有三界图纸，只怕仓促间不太好绘”逆天鹰忽然想起一事，做个提醒，顺也转过话题。

杨戬却微微一笑，声音如拾尽冰雪玉树般湛澈，“图纸一事，已有人代办了”

“是谁？”商歌和逆天鹰均不解相问。

三界之大，绘于图中，非易为，也非朝夕便可之事。

“出来吧。”杨戬朝着内室，一笑开口。

话音刚落，只见从内室中走出一位身着蓝靛长袍，腰系淡青丝绦的人，细看之下那人面庞清秀，一双桃花目含情脉脉，嘴角微挑，笑意灵动自然。

“几位好——三界山水，无人比我更为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