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幽深庭有策

朝会之后，玉帝自是根据新天条重整仙班例行赏罚。沉香由于推出新天条有功被安排到了司法神殿做新任司法天神文曲星君帐下一名神官。

新天条之下体制变革，正是新旧交替之时，人事变动核查也有新处官员忙碌，而司法神殿的任务也不遑多让。

无论是新天条的注释颁发，还是旧案的某些翻案重审，都是慎之又慎的，一桩桩大事压上，沉香却看文曲星君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暗佩服。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小沉香”，文曲星君长着不怒自威的脸，但有时说起话来也是有趣地紧，“要不是有了真君来与我交接之时留给我的东西，我恐怕此时也是同他们一般忙得焦头烂额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有的忙了。”

“真君....给你留了什么？”怨恨不复，芥蒂犹在，一声舅舅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就是他之前断案时整理的卷宗哪......嘿，还替我分门别类地放好了——哪些是可重新商榷的，哪些是断无可饶恕的道理的”，文曲星君一边把厚厚的卷宗施法堆到神殿上，一边回答沉香的问题，“真君还说反正也要同你们住一段时间，真君神殿暂时先留给我们权且作为司法神殿，毕竟一时建新殿也挺麻烦的——我可没这么大的府邸，也不能把开封府搬上来。”

“这是他原来的府邸？”沉香以前觉得这屋子幽暗地可怖，如今被文曲星君以晒书的理由把窗门都开起来，光华洒进倒显得别有趣味，“这神殿古朴雅致，大方而不奢华，从前倒是我错认了。”

“在黑暗处待久了，再耀眼的光芒都会被掩盖住”文曲星君看似随意一说，又好似意有所指，“真君当年从灌江口直接把杨府搬了上来，你娘小时候应当也是住这儿住过很久。”

“星君大人，你同......他以前很熟么？”沉香见文曲星君好似很了解他的样子，故有此一问。

“熟？我和真君不熟，从前就算同朝为官也没讲过几句话......不过后来我下界历劫，倒是遇见了真君放下界的一缕灵魄.....”提到这缕灵魄，文曲星君倒是露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笑意，“只是作为一个执法者，我敬重真君许久。”

“敬重？”沉香第一次听别人对他用敬重这个词，何况还是一个公明耿介的星君，“我以为......”

“很难理解是吗？”文曲星君见沉香这个神色倒是很了然，“你以后也许会明白的。”

他看着已搬完的案卷，满意地笑了笑，让沉香去将众人都召集过来，开始热火朝天的工作。

“不知陛下找杨戬有何事？”凌霄内宫，杨戬也不通报，隐了身便缓步而入，玉帝却也不以为意，道，“来得正好，替朕下完这盘棋。”

杨戬走近随意坐在了对面，瞥了几眼棋盘落子，挥动长袖直接将棋子扫落在侧，“与其做无意义的困兽之斗，不如重来——陛下不会怪罪杨戬唐突吧？”

“朕怎会怪你”玉帝不以为意地笑笑，示意杨戬重新布子，“朕谢你倒还来不及。”

能敢为朕不敢为，能做成朕做不成之事，三百年忍辱负重筹谋布子，又是何等气魄胸怀。

“这句谢，杨戬不敢当”杨戬随手落下一黑子在棋盘上，“杨戬已为陛下开局，此后变化，便靠陛下掌握了。”

“你何止为朕开局，朕瞧着这横竖棋格，也都是你为朕所画吧”玉帝目光深邃地盯着杨戬的眼，想要看出端倪，却只望见深潭般的沉静，杨戬垂眸摩挲着眼前棋盘，答道，“棋格拘棋自有棋道在，与杨戬何干？”

“真的无干？”不急不缓，仍追问了一句。

“陛下”杨戬抬眼，眸光一瞬如电，“你叫我来，不是说这些的吧。”

玉帝自斟了一盏清酒，沉声在四周设下结界，“那朕便不与你打哑迷了，新天条你也看过了，还有几处地方，朕需要你的帮忙。”

“陛下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