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

“大伙儿抓紧时间把些要紧的案子先翻出来，特别是几位思凡的仙女公主名单一并统计一下，好早些上报给陛下。”

“负责注释新天条的可以先看一看真君的这份手记——对，是真君没错，很多观点都可以用——”

“哎沉香别再往里走了，那边好多个法力封起来的柜子真君不让乱动也打不开——咦怎么....你怎么开起来的？”

怎么开起来的？

沉香也很疑惑，他就是随便用法力试了试就开起来了，但.....也就只有这一个格子能够打开。

“我不知道......但我能看看吗？”

“也许这里面的东西是真君留给你的？”文曲星君也摸不着头脑，“要不你先打开看看......”

话还没说完，沉香已经打开了小格子。

那木制的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金锁，光华流转，并不黯淡，正是曾被他弃下的东西，不想被捡回了锁在这里。

旁边还散落着工具一般的东西。

“真君亲自做的金锁——谁家孩子这么有幸？”文曲星君本来想问，但看到沉香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沉香的肩，便走回去继续与案卷作艰苦卓绝的斗争。

剩下沉香一个人沉默地看着金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取出了柜子里的东西小心地放到怀里，又轻轻地关上出了门。

“朕会记得的。”

与玉帝将正事说完，杨戬靠在椅上已略有疲色，玉帝皱了皱眉搭上他的腕子，见他没有躲开，便继续用法力探查了一圈，“你的伤竟这么重，法力几乎尽失不说，修得的第二元神全部破碎？”

“你外甥还真是没有留情。”

“你让我用开天神斧劈一个试试？”杨戬冷笑，“若不分一个元神让神斧劈了，哪里能瞒得过天道”

“说实话，”玉帝突然认真地看着杨戬，“若是我让你劈，你会留情吗？”

你还恨着朕吗？

杨戬微微一愣，眸色一下子暗沉下来，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低声道，“我若不留情，剩下的事情谁来做？”

“只有这个原因吗？”玉帝眼底划过几分失落。

果然还只是自己的奢望。

“陛下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一切按计划进行便是”杨戬背转过身便要离开，忽然又被玉帝叫住。

不知是不是错觉，竟在那人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萧索和喑哑，“杨戬，你呢，你还会认我这个舅舅吗?”

杨戬没有转身，只是抬步时顿了顿，低声说了句什么。

这句话说的很轻，玉帝第一次如此恼恨自己五识清晰。

他说，“陛下，你杀了我母亲。”

玉帝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怪你不肯原谅我，也终归是我无能，你保住了杨婵，我却没有保住瑶妹。

杨戬和杨婵将要下界的时候，在南天门看到了来送行的哪吒，拖着混天绫朝两人挥了挥手，喊了一声三姐，又期期艾艾了一番喊了个杨戬大哥。

听了这久违的称呼，杨戬只觉得心头发热，走近前摸了摸哪吒的头，“哪吒兄弟。”

“杨戬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哪吒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问杨戬，却偏生又堵在心口不知从何问起，只是见了杨戬的脸色这句话自然就脱口而出。

“还行，多养几天就没事了”杨戬笑了笑，好似春风拂面，白衣墨扇，清俊高华，“你这个总帮弱者的习惯也该改改了。”

“我不是！我是真的担心......”哪吒跺了跺脚，语气忽然放低了下来，“杨戬大哥，我们也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始终以为从前的那个杨戬大哥已经死了，死在天庭高位上。可当最后乾坤圈砸中他肩头，见到他沉沉而平静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索然目光之时，他才突然战栗起来，若是.....若是杨戬大哥就那样死去，他心底的那么多疑问就皆化作来不及，甚至也来不及确定地问一问——你有没有什么苦衷？

电光火石间，他甚至还清晰地忆起了八拜相交的誓言，封神场上他多次不顾性命地相救，温和的笑意，轻摇的墨扇，高绝的身姿......

而最后看到那高高落下的神斧划过金芒而来不及阻止的那一刹间——苦痛交织平生再无更悔能甚于此。

何幸.....

既然一切都有了新的起点，他和杨戬大哥，为什么又不能再重新开始呢？

“好啊......”杨戬看着哪吒可爱的笑靥，终郑重作答。

杨婵瞧着也是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