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

三寸来长的盒子装的正是之前二月红生日的时候霍三娘送来的东珠，那时候二月红开玩笑说要留着给她当嫁妆的，她捻起一颗东珠对着日光看了看，笑道：“真好看。”

她的笑明明不带一丝勉强，但还是莫名让人觉得心酸，丫头摸了摸杜若柔软的头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若儿中午想吃什么？”

杜若歪头想了想，灵动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师父，池塘里的锦鲤应该挺肥了吧？”

二月红失笑：“你呀，自来了就惦记上了那一池锦鲤，上辈子莫不是属猫的？”

“可能吧，”杜若摸了摸鼻子，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她左右看了看，问道：“师哥呢？”

“陈皮一大早就出门了，”丫头道：“说是给你抓螃蟹吃。”

现在已经过了吃螃蟹的季节，陈皮这一去怕是得小半天才回来，杜若笑道：“那等他回来我要吃蟹黄面。”

“行，给你做。”丫头一口答应，随后看了看眼睛一直不离杜若的张副官，扯了扯二月红的袖子道：“二爷跟我一起去吧？”

“好。”

自从杜若病了以后，丫头不知道暗地里流了多少泪，她不敢在这里多待，怕一不小心哭出来。

目送师父和师娘走了，杜若扣着一颗东珠在指尖把玩，身体四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张日山转头看她，又忙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看着不远处几盆开的正好的芍药问道：“副官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芍药么？”

“为什么？”

“芍药的花语是情有所钟。”

花语对张日山来说确实是个新鲜词汇，但他的注意力只放在了最后四个字上。

“情有所钟么？”张日山挑眉一笑，“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是啊。”杜若浅浅一笑承认的很爽快，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后就种上了芍药，也把他的样子种在了心里。

张日山伸手为杜若拢了拢披风，柔声道：“佛爷已经打听到北平有药可以治你的病，今天已经去了，别担心，你会好的。”

杜若愣了一下，看来尹新月要来了，可惜了，没机会见一见。她从袖子里摸出解九送给她的墨玉牌，指尖摩挲着上面流畅圆润的纹路，这几年到手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她还挺喜欢这个玉牌的，横竖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给张日山留着做个纪念。

她理了理上面的流苏，递给张日山道：“副官哥哥，这个你帮我收着，别丢了。”

触手温润的墨玉好像还带着杜若的体温，张日山酸涩一笑，“好。”

张日山后悔了，他看着躺椅上脸色苍白，笑容依旧明媚的女孩子，心中涌起无可抑制的酸涩，如果…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会拼尽全力握紧她的手，他们明明两心相印，他以为他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他以为她会等到他解甲归田，等到人事均安，等到他可以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