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杀伐（2）

“是哪个谢楸呢？”她顾不得许多，两步迈出，急切地攥紧了陈瞧的肩膀，眼中的期盼几乎是含了祈求，“是不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量清瘦，头发有点长，桃花眼，总是笑，看起来很温柔，穿着白色广袖道袍，走到哪儿都背着柄剑——对了，他左臂上有一条很长的疤，比我高一个头……”

　　“什么？”陈瞧被谢顾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叫这么一席话说的一头雾水，连忙打断，“不是，哎，他比我矮一点，七十来岁，有点凶，不穿白色道袍也不背剑，更没有什么疤痕——你记错了吗？”

　　谢顾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止了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话音，却还不肯死心，问道：“是左木右春秋的秋那个字么？”

　　“不是。”他很肯定地摇头，觑了一眼谢顾的脸色，犹豫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啊？——可是我师父……哎，他真不是你找的那个。”

　　谢顾期盼的目光冻在那里，沉默下来，有些失魂落魄地垂了眸。过了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了口：“……走吧。”

　　陈瞧不敢说什么，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谢顾走在前头，狠狠地一咬牙，恍惚尝到了些许血腥味。

　　谢楸——她的师父，亦师亦友，教她法术与人生的人。

　　如何不依赖他呢？谢顾自己也就是个孩子心性，叫她承担那么多痛苦的事情，未免太强人所难。而谢楸总有方法逗人开心，棉花糖也好，比爱心的小纸人也好，喜欢的甜点也好……他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明白她所有的喜恶与性情。

　　在师父面前，谢顾自然不必强作镇定。风霜雨雪有谢楸替她挡，任她撒娇耍赖，他总归不会嫌弃自己。

　　谢楸就是她的避风港和温柔乡。

　　她在异界死而复生，哪怕有极好的亲人朋友，到底也缺一份在千朔时的归属感。她将一颗心悬在谢怜身上，是把他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航标”，如今船沉帆毁，她独自徘徊在世间，身旁只剩一个陌生又傻气的陈瞧，简直委屈难过得要命，又碍于面子不便说明，对故土故人的思念简直要决堤。

　　主要是想极了谢楸。

　　她任凭思绪四散片刻，掐着时间切断对故人往事的追忆，干脆利落得几乎无情。

　　怀念从来不是过错，但总得往前看。前面有方向，有未来，沉溺过往而不愿面对现实的事她做不来。谢顾是千朔少门主，仙乐长公主，傲骨嶙嶙，没那么懦弱。

　　过了一会儿，谢顾停了脚步，向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想起来陈瞧看不懂，于是开口道：“先停。今天在这里歇了，明日再往别处去。”

　　“休息一天又走啊，去哪里？”陈瞧觉得自己放才的话似乎让人伤心了，于是有些惴惴不安，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呢？”

　　“没有目的地。”谢顾平静地道，“铜炉的规矩，去弱留强，我们要一路走一路杀人，今日以后，便很少会有这样的休息时间。你能接受吗？”

　　陈瞧：“……啊？”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谢顾难得有耐心，道，“总要有人去死的。这么多人，不可能和睦相处，恩恩怨怨搅在一起，哪怕是为了自保，也得拿起刀。区别只是我们要先发制人，还是坐以待毙——再无其他了。”

　　陈瞧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女，心里隐约是明白的，却不大乐意相信。他头回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可怕，这样的狠心，这样的冷淡，提起收割人命也像是家常——可她救了自己一命。

　　何况她说的很对，慕名来铜炉的鬼怪成千上万，恩恩怨怨，生生死死搅和在一起，怎么也不可能和平相处到铜炉开，大家一起成绝。

　　“我……行。”陈瞧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我哥教我做人得善，没教我蠢。我跟着你。”

　　谢顾颔首，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背部落在了树干上，道：“天色将颓，你也早些休息吧。不必寻柴禾，我们距来时的地方并不算很远，夜晚有火光，容易吸引野兽鬼怪前来。”

　　陈瞧听明白了，于是看一眼四周，忽然觉出谢顾的野外生存经验可能挺丰富，找的地方是真隐蔽。那里层层树木相互遮挡，她背靠树干，除非迎面而来，否则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他想了想，试着攀了一下树，觉得还算结实，干脆窜了上去。迎着谢顾投来的目光，他解释道：“下面不好藏身，我干脆上来……那个，也好望风什么的，如果有人来了，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谢顾并不想管他在哪儿待，闻言只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随你。”她说。

时鹤归我阿离又回来啦！我开始更咯，敬请观赏杀伐果断顾和逐渐成长的瞧，稍后随书附赠一只满脑子谢怜的花！

时鹤归提问，大家想看阿顾铜炉山百炼成绝吗？如果不想的话，我写完陈瞧死就直接跳到最后进铜炉了，想看的话可以多加一点蜕变的章节。

时鹤归官方剧透，陈瞧需死——不过这个可能大家都猜到了叭，毕竟铜炉只能活一个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