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谢顾忽然道:“哥哥,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谢怜迷茫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现在是有多狼狈,还有先前被忽略的精疲力尽。他也不想推搪什么,点了点头,找了棵树靠着。
很累。真的很累。
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陡然生出的无力。
谢怜作为太子时,看到的所有人似乎都是善意的。但现在想想,那些善意,那个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世界,都是真的吗?
他不可自拔地陷入这个漩涡,越想越恐惧,越恐惧,他就越想想清楚。
谢顾轻轻地坐到谢怜身边,拉住他一只手。谢顾从小就喜欢拉他的手,是以,谢怜习以为常地没有在意。
那手是很好看的,指节分明却不突出,显得有力又雅致,有一层常年练剑磨出来的茧。
这只手曾在夜晚给她挡过光,让她能安心入眠;曾握过她的手腕,教她写出第一个字;曾在她及笄前一天晚上,在梦中为她绾发;曾拉着她上太苍山,手把手教她剑法……
但现在,那只手沾着泥土,指尖冰冷。
没关系。谢顾心都凉了,却还在安慰自己:没关系。会暖起来的。她不行的话,还有花城呢。
现在,已经有两个重要剧情因为她的掺和而改变,往后……也会好起来吧。
他们就这么坐到了天黑。
天黑之后,四周不知从哪里飘来许多磷火,幽幽飞舞。谢怜仿佛没看见一般,半点也提不起劲。
然而,那些磷火仿佛不甘心没被他注意到一般,越来越多地聚集在他身边。谢怜依旧不理。
直到磷火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的来临,总是伴随着巨大的不祥预感。谢怜觉察到了什么,缓缓抬头。
十步之外,一个白衣人影站在无数飘浮的磷火之中,脸上半张面具正在森然微笑。
他和和气气地道:“你们好啊,二位殿下。”
谢顾蓦然抬头,并双指作剑,指他道:“你来做什么?滚!”
白衣人却悠悠然然地道:“公主殿下何必这么大火气?我只是来叙个旧罢了。先前我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谢顾面容紧绷,冷声道:“考虑?我只考虑了如何杀了你。怎样,要配合我吗?”
黑夜中,谢怜双眼的瞳孔瞬间收缩成极小的两点,颤声道:“……是你?!”
白无相!
谢怜毛骨悚然,一跃而起,将谢顾拨到身后,严严实实地护住,反手就要去拔剑,却拔了个空。他这才记起,他所有的佩剑早就都被当掉了,连他之前充作兵器的那根树枝也被削断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身无法力、手无寸铁,却对上了这个东西!
几年前仙乐覆灭后,白无相就从世上消失了。谢怜根本没去找过他,也没想过要去找,只盼着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永远不再出现才好,谁知今天这个东西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那白衣人影缓缓向他走近,谢怜从心里感到一阵胆寒,先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不能后退!逃跑也没有用!
他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无相不答,继续负手走近。谢怜的手脚连同从唇里呼出的白气都在颤抖。
他逼着自己回忆方才那三十多个神官或揶揄或冷漠或大笑的面孔,还有慕情转过去的侧脸。忽然之间,他忘记了恐惧,喊出了声,一掌劈了上去!
然而,这一掌还没劈到,一阵剧痛先到。对方竟是预料到了谢怜的招数,抢先一步闪到他身后,在他膝弯上踹了一脚!
太快了!
谢怜双膝已经“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脑子里才冒出这个恐怖的念头。
这东西的动作,居然比他思考的速度还要快!
谢顾脑子里一根弦就这么断了。
谢怜一生跪天地父母,顶多还跪过君吾。这东西虽说是君吾的一部分,又哪配得上谢怜一跪?
谢顾本就满心火气,这一来顿时怒极,反手一道符就要打出去。白无相却展开了一只手,覆在了谢怜的天灵盖上。
“公主殿下可要想好了再动作。”那怪物称得上和颜悦色地这样说,那只手却微微用力,把他的头颅连着整个身体一起提了起来。
谢顾面色简直青了,攥紧了那张灵光乍现的符篆,收回袖中。
白无相对谢顾的弱点把握得准极了。他就是剑指谢顾本人,作为一个疯子,她也不一定怕。但他威胁到了谢怜,她就不得不收手。
“唉,公主殿下,你太碍事了。”白无相道,“不如先请你睡一会儿吧。”
他宽大的丧服袖一挥,谢顾连忙躲闪,身体却忽然重逾千斤,一时竟动弹不得,就这么不省人事了。
时鹤归慕情后来伸手的戏份删了,毕竟这段剧情大改了。
时鹤归帝君出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