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威胁

“你说什么?高瀚宇反了?!”

　　“王上，太子殿下!”一个守在城门口的侍卫跑进殿内报道：“宫门口聚集了一堆的百姓，说，说什么高将军才是天命之人，要、要……”

　　江如画怒斥道：“要什么!”

　　那侍卫噗通一声跪地，苦着眉眼喊道：“说要拥他为王!”

　　江如明拉住太子，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沉声问道：“你可知什么原因，难道只是因为赢了这一仗?”

　　江如画捏紧了拳头，身为一国将军，打胜仗不是天经地义吗!

　　“好像是因为，高将军不仅打了胜仗，还毫发无伤……我刚刚在城墙上亲眼看到!全身而退，一点伤都没有!真的……”那侍卫至今想起来，还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江如画闻言惊诧地倒退两步——怎么可能!

　　江如画奔至城楼的时候，宫门外士气依旧强盛，只是不见了高瀚宇。

　　一回到皇城，高瀚宇便直奔季肖冰的府邸而去。

　　当他到时，只见额匾歪歪斜斜蒙了一层薄灰，门也半开着，府中漆黑一片格外安静，只听见叶片上露水滴答的声音。脚下所立之处非尘即是枯叶，悬在檐角的灯笼也被风刮下，糊上去的白纸勉强黏了一些在上面。

　　“小白?”

　　寂静的院中并没有等来欢腾的脚步声，高瀚宇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季肖冰!”

　　“当啷，当啷，当啷……”

　　风中传来杂乱无章地铃铛声，高瀚宇顿时僵直了身子，怎么会——

　　“这是镇邪铃，有我三分修为在上面……”

　　一股刺骨的寒意漫过他高瀚宇全身，“季肖冰!”

　　然而偌大的府邸，只余空空的回声。

　　难道在王宫?

　　守在皇城口的成恒一把抓住刚回来的高瀚宇小声道：“你可算回来了，王室负隅顽抗，最迟明天中午我们可以逼到宫门，你做好准备了吗?”

　　“季肖冰人呢?”

　　成恒愣道：“这不是现在……”

　　“我问他在哪儿。”

　　成恒深吸一口气，搭上他肩道：“听说他是皓月国的奸细，正被捆在王宫前的神英街上。”

　　高瀚宇攥紧手中的长刀看着他道：“乘胜追击，我现在就要进宫。”

　　成恒深知高瀚宇的秉性，说一不二，即便全军原地待命，他一个人也要闯进去的。

　　“好!”

　　皇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攻陷，仅剩的一部分长胜军大多直接缴械投降。除了镇守城外的一部分人，军队之后还跟着许多百姓，浩浩荡荡一大批人马直逼王宫而去。

　　神英街的木桩上已是空荡荡，只有地上的虎皮鞭和桩上残留的血迹告诉高瀚宇大概发生了什么。他攥紧了拳头，一刀把木桩劈倒在地。

　　就在此时，一人立于宫门高墙，喊道：

　　“高瀚宇!”

　　身后的百姓见城墙之上是江如画更为激进了，振奋着双臂，腐败的夜阑王朝眼看就将覆灭，他们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江如画从城楼上扔下一块玉佩，“你应该认识是谁的吧?一个人进来，不然他立刻陈尸宫前!”

　　成恒从来没看到高瀚宇这副模样，即便是这七天血战他都是无比沉着冷静，可现在却瞬间爆发出浓厚的杀气，几乎是江如画话音刚落他就提刀往王宫走去。

　　“将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冲动，你是我们全部人的希望!”

　　高瀚宇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半下，宫门缓缓开启一道缝，很快再度重重合上。

　　王宫里亦不复往日繁荣，路边堆积了不少枯叶，甚至庭院里桌上摆的瓜果都留有虫鸟的踪迹，四处都挂上了白布和白灯笼。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非常讨厌，果然，是你把一切毁了!”

　　高瀚宇冷冷直视回去，“毁掉一切的是你们自己，任用奸臣、贪图享乐，夜阑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我父王服毒自尽，宫中乱成一团……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只夺走你一样东西，如何?”江如画说完阴恻恻大笑着拍拍手，两个侍卫拖着一个人出来，

　　寒时天，那人却仅着残破的春衣，即便如此，衣服还是垮在他瘦削不堪的肩上。袖口、领间、后背……但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印满了血迹，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全是伤痕，一块白的地方都看不见。

　　地上拖行的血迹让高瀚宇触目惊心，那人一动不动让他连声儿都不敢出。不知从哪里开始涌出细细密密的疼痛，如蛆附骨般无从摆脱，连吸口气都好似往他嗓子口扎了一把刀子。

　　江如画见状笑得更大声了，抓住季肖冰头发往上提起，旁边的侍卫紧跟着泼了盆水，他扯起袖子用力地擦去季肖冰脸上的血迹，“我让你看的再清楚些。”

　　季肖冰瘦削的脸上左右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除此之外，除了苍白再无其他。

　　“江如画!!!”

　　“嘘，他好像醒了，要不要我给你们叙旧的机会?”江如画笑道，紧跟着举起剑架在季肖冰颈间，“就站在那儿。”

　　痛……一醒来就只有这个感受，咳出刚刚呛到的水已经耗费了季肖冰不少精力，即便他睁着眼睛也无法集中精神看清昏沉的黑夜，大概又是江如画想别的法子折磨自己罢了，念及此，他便缓缓阖上了眼。

　　高瀚宇紧咬着嘴唇，出血了仍死死不松。

　　“季肖冰，我带你的老情人来看你了。”

　　“你住口!”

　　这三个字将季肖冰生生扯回现实，深吸一口气后扬起了头，极慢地勾出一个所有人都能看清的笑容，“新……王。”

　　江如画用剑挑起他下巴，“看来烟熏的不够多，还能说话么。”

　　“够了!说你的条件，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不是吗?”

　　江如画愣了一下，随后直勾勾看着高瀚宇道：“你死，我就放过他。”

　　季肖冰喉咙呜咽一声，睁开眼看着高瀚宇——不可以。

　　“我可没耐心。”

　　高瀚宇看着季肖冰颈上的细细血痕，慢慢举起长刀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好好收着你头上的发簪，不然等以后遇到想给的人，我可不给你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