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见了国师真容,又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美酒佳肴在前,对酒高歌,谈天说地,热闹非凡。
“父王,这里太嘈杂了些,风也大,您身体也还未痊愈,剩下的部分不如在内殿进行吧?”凌云公主察言观色,极为体贴的谏言道。
凌云公主是现今夜阑唯一一个还未出阁的公主,王上本来就对她格外宠爱。听了她的话,便吩咐身边伺候的宫人道:"就听公主的话,都到殿内来吧。"
“是。”宫人应了,连忙吩咐下去。
江如画和二皇子江如明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他低声问道:"他要进去?"
江如画若有所思的看了外面一眼:"沉住气。"
"看见他就扫兴!"江如明面色不善的翻了个白眼,袖手朝殿内走去。
刚才的祝礼是为夜阑的百姓,接下来还要给军中将士祈福。
夜阑国有三军——轩辕、长胜、破魂。
轩辕军主帅高瀚宇,是夜阑国开国功臣高氏的后人。高氏位高权重,子孙后辈却一代不如一代。直到这一代,独独出了高瀚宇这个翘楚。少年将军一壶烈酒,一柄长剑就敢冲锋陷阵,带领轩辕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把敌人打的闻风丧胆。老百姓都私下说,是他打下了夜阑十年的太平。
长胜军都是皇家精挑细选的精锐部队,常驻王宫周围,是皇宫禁卫军,直接听命于夜阑皇室。
破魂军是为了平衡轩辕军的势力,由王上亲自赐名创造的一支军队。
新任主帅阮昉是已逝的胧月王后的外甥。据说他五岁就能熟读兵书,十岁就熟练掌握了刀、剑、枪、弓等多种兵器,同时又写的一手清秀俊逸的好字。文武双全,是夜阑一众纨绔世家子弟中异军突起的一枝独秀。
选拔破魂军主帅的时候恰逢储位之争,江如画无暇干预主帅的选拔。他虽然久闻阮昉大名,但并不了解。今天是阮昉第一次正式入宫觐见,他很好奇,这个年仅十八岁就一举拿下破魂军主帅的世家子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众人分成两边坐定后,王上指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三位将军说道:“太子,给国师介绍一下吧。”
“是,父王。”江如画伸出右手,对季肖冰笑了一下,“国师这边请。”
“这位是轩辕军的主帅,高瀚宇;这位是长胜军主帅吴颂;这位……应该就是破魂军新的主帅,阮昉吧?我也是第一次见。”江如画说到这儿停下来多打量了阮昉几眼:“果然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啊。”
“殿下谬赞了。”
“有劳太子殿下。高将军,吴将军,阮将军,久仰大名。”
“国师大人有礼。”
江如画看了高瀚宇一眼笑道:“高将军今天这身打扮,要不是身上佩剑,倒真像个斯文人了。”
高瀚宇对江如画夹枪带棒的说话习惯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太子殿下过奖了。像太子殿下这么斯文的人肩上就算扛把破斧头,看着也还是比我斯文。”
季肖冰抿了抿嘴唇,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江如画“哈哈”干笑了两声,装作没听见。
他看见高瀚宇那张高傲的脸就忍不住要挤兑两句,但每次都会被他不轻不重的挤兑回来。他实在不懂一个武将到底从哪儿学了一身伶牙俐齿的嘴上功夫。
"父王,已经给国师介绍完了,可以继续举行祝礼了。"
王上点头。
殿中灯火飘摇,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绷紧了神经。
“请诸位闭上眼睛。王上您也是。”
众人虽不明所以,但不敢提出任何疑问,全部照做了。
“请太子殿下和诸位将军伸出你们的左手……务必闭紧眼睛。”
话音刚落,高瀚宇就感到一只冰凉又温热的手轻轻落在他的掌心,他下意识握拳,不过却握了个空。
“可以睁眼了。"
众人睁开眼睛,并未发现场上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季肖冰接着说道:"王上,剩下的部分我需要另挑地点和时辰给四位祈福,不方便其他人在场。”
王上心情正大好,自然一切都无异议,“一切都听国师安排!今天国师大人辛苦了,宴席结束就好好歇息吧。”
“谢王上。”
宴席散后,高瀚宇带着随从无双回去,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
“将军,你看什么呢?”无双正欲顺着高瀚宇的目光看去,却不得不追上大步流星远去的自家将军。
此时皇宫一角,江如画用折扇撩起垂在路中间的枝条,微微躬身走过后抬眼一看,似乎有些意外:"国师大人?好巧。"
季肖冰这么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一下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儿科的把戏,但他今天身心皆有些疲惫,懒得戳穿。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准备明天的文书,先告退了。"
季肖冰转身欲走,突然感觉腰上一紧,他眉头一皱,还来不及低头看,一股力量猛地拦腰把他向后一带,整个人瞬间被江如画揽在了怀里。他有些错愕,江如画竟然真敢对他动手?
江如画在他耳边低声浅笑道:"国师大人的腰又细又软,身上也好香……"
"太子殿下喝醉了。"
江如画被季肖冰推了一个踉跄,却面不改色,笑得明媚:"正想让国师大人帮我醒酒。"
"殿下恐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来应该是国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江如画站稳后,意有所指的将目光停留在季肖冰的脸上。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江如画凑的近了些,"国师大人似乎对高将军……有些兴趣?"
"应该没有太子殿下对我更感兴趣。"
江如画笑着点点头,"我只是担心国师而已。高将军久在军营,二十多年来从不近女色,难免有断袖之嫌……国师风采无双,离这样的人太近,很危险。"
"比太子殿下还危险吗?"季肖冰抬眼睨了他一眼冷笑道,
江如画不满的看着季肖冰,"大人可冤枉我了,我不喜欢男人。"
季肖冰勾起嘴角,月光透过纤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晕开了淡淡的水墨般的阴影。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江如画的右手突然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
他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团乌紫的瘀血,并且随着疼痛的加剧不断扩大,皮肤甚至有撕裂的迹象。江如画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握紧右手,目光略过一派云淡风轻的季肖冰,心中一动。
"是你干的?"
季肖冰墨色的瞳孔流转着晶莹的月光。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江如画也不再说话,猛地举剑刺进季肖冰的肩膀。
剑身没入了大约一寸,殷红的血珠沿泛着寒光的剑身一颗颗滑落。他停了片刻,手又向内旋了半圈,才把剑从季肖冰的肩膀中抽出来。
剑拔出的一刹那,一股温热的血流随之喷薄而出。
血色浸染了季肖冰半身衣服。
"殿下的手在大青叶水里浸半个时辰就没事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江如明从树后走出来,盯着季肖冰的背影说道:“这性子倒是跟姓高的挺像。”
六皇子江如靖也从树后了出来。他犹豫的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说道:“可是,可是父王要是看、看见,肯定会问的……”
江如画斜睨了他一眼道:“那明天你给我去国师府送药去。”
“啊?是,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