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章(四)

病床的门关上，和叶忍不住低声说，“兰，只留她一人这样...”

小兰“没关系，她不会害新一的。而且，她说得也有道理...”

“那是肯定的啊，”和叶着急地跺跺脚，“你的确需要休息，而她都跟工藤君献血了那肯定没有坏心眼，但是毕竟...”

“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兰轻叹一口气。

小兰“就这一点我就没法拒绝她。”

和叶“是谁？”

“... ...”，兰沉默了一会。

小兰“她，很古灵精怪，喜欢搞恶作剧，有时候还要神神叨叨扮女巫，玩心一发起来谁也管不住她，和她出去玩总要弄得鸡飞狗跳的。表面是个小可爱但内心脾气很暴躁，风风火火得没个样，”

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眼里有怀念，但更多的是抹不去的悲伤。

小兰“她很擅长音乐，从小乐感就很强，这一点倒是跟新一那个音痴完全不一样，她也很善良，遇到别人被欺负喜欢打抱不平，啊，对了，说起来别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武力值还蛮高的，甚至学过击剑......”

“是工藤的妹妹对吧，”平次开口问道。

和叶“工藤君的妹妹？啊，对，之前那个凶手井上理绘小姐好像提起过...”

和叶忽然想起爆炸前几秒发生的事情。

小兰“阿雪，她全名叫工藤雪绘。”

她轻轻念叨这个名字，眼里有泪慢慢溢出。

小兰“名字和新一的妈妈很像（雪绘是Yukie，有希子是Yukiko），性格也是。只可惜，十年前...”

她有些说不下去。

平次“不是说那场爆炸有很多疑点吗？”

小兰“是，警方至今没有破案...优作叔叔当年和目暮警官联手追查了很久，却在中途断了线索。这些年虽然新一没说，但是我看得出其实他心里很在意这个案件，他一直在收集相关资料，有时候下雪天时也会对着雪景发呆，雪绘，是他唯一的妹妹......”

和叶“兰......”

和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小兰“所以和叶酱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法拒绝Snowy了吧，因为有一瞬间，我把她认成阿雪了啊，那个明明很担心人却别扭不认账，被人担心还要逞强装没事的性子，真的是一模一样。她如果还活着，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像新一的妈妈那样的大明星了，对，甚至，就像LyraOdelette小姐那样...”

她擦去眼泪，自嘲地笑了笑。

小兰“我在想些什么啊，阿雪，早就不在了啊，也只有我这样的笨蛋，才会不切实际地想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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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拉着平次和和叶走后，病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Snowy看着病床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人，还未漾在嘴角的微笑便转为了苦涩，她轻轻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手伸进被单里，握住那只没有太多温度的手。

阿雪“我，才刚回来，你怎么又受伤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丝迷惘和空洞。

阿雪“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有好多话还来不及对你说。”

眼眶忽然酸了，委屈和害怕一瞬间就涌了上来。

阿雪“我总是反反复复做那个噩梦，就是十年前，我们被那群家伙追杀的时候，那时候你明明已经受伤了还在死命护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替我挡下那一枪的时候，我有多难受...那枪为什么不打在我身上啊，你这个傻瓜......你知不知道你拼命保护的这个人，把你忘了整整五年啊......”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似乎完全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语言组织能力，只能用苍白无力，略显混乱的文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内心压抑了许久的情绪。

在那个绝望的夜晚后，她额角留下了一条淡红色的疤痕，像蜈蚣一样隐藏在她淡金色的秀发下，时不时散发火辣辣的刺痛感；她的眼睛即使恢复了光明也偶尔会被猩红的帷幕所覆盖；她对于声音更是有过度警觉的应激反应，害怕黑夜，害怕闭上眼睛，害怕那种未知的感觉；过去的意识碎片直到她记忆完全恢复之前都一直在折磨她。医生说她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PTSD这一心理创伤只能慢慢调整。

别人总是安慰她心理治疗这条路很难，但是她不怕。她积极配合治疗，努力去对抗一切恐惧，她逼迫自己正视过去，即使剜心之痛将她凌迟得千疮百孔，她也要咽下血泪一点一点填补思念形成的空洞，即使是灵魂被曾经的痛苦一次又一次撕裂，她也要崩溃完后站起来重新拼接，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克服这些，那么即使自己回去，懦弱和胆怯也只能成为再次刺向自己和家人的利刃。

阿雪“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是不是因为我还不够强，最终还是让你再次受伤了...”

这些心事她一直压抑在心底，努力不要表现出来让别人担心，但今天，迷茫与脆弱终于不需要再掩饰，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号啕大哭，连带着这几天的委屈，担心，痛苦和悲伤通通毫无保留地发泄出来。

——当你不在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强；

——但当你回来了，她的泪水也终于有了依靠。

门外，Elvis靠在门上，静静地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你就不会那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