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盔甲

韩笙月（楚泽）“请问韩导，您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握着那人手腕的手一点点松开，顺着手背一寸一寸滑过，在指尖骤然脱落。

几秒后，她把饭盒递过去，垂眼低声说:

韩笙月（楚泽）“吃饭吧。”

只是落了空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默默地藏到了身后。

第三十一场到底是没有拍成。

季秦淮就着日落坐在休息棚里一口一口地吃晚饭，忽然听见外头下起了大雨，滴滴答答地撞上铺在棚顶的布面，清晰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着。

场务很快发来了新通知，改拍几场雨中纵马疾行的场景，没有台词，难度不大。可季秦淮莫名地没了胃口，他跟着雨滴凌乱的节奏，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在米饭上，最后把剩了大半的饭盒随手放在桌子上就起身去了化妆间。

季川的衣服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三十多套，光各式甲胄就有五六套，其中四件是都银白色的。季秦淮皮肤冷调，银白色尤其衬肤色，可今晚造型师准备的这件却是深紫色锦花长袍与披挂，配暗金色的柳叶甲，换上之后季秦淮站在化妆镜前，却莫名觉得这件衣服的颜色搭配很眼熟。

造型师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翟昊，创建了个人品牌，登上过各大时装周，韩笙月特意请来他的整个团队为整部电影设计造型。这会儿翟昊亲自帮季秦淮整理着各处细节，抬头笑盈盈地问:

翟昊“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季秦淮（季川）“很好看。”

季秦淮礼貌地冲这位设计师颔首，

季秦淮（季川）“翟老师辛苦了。”

整理完衣服，翟昊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大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翟昊“当时阿月跟我说呀，你的衣服以银色白色为主，但一定要有几套不同风格的。我说你很适合紫色，她就发了我一张照片，说想要一个类似风格的造型。”

那张照片被打印下夹在设计册里。季拿起它，静静凝视着，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件衣服眼熟。

照片上的，是很多年前的韩笙月。

季秦淮记得那是一部古装网剧。在韩笙月刚出道的那段时间里，拍过很多网剧，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剧情是有些傻的，却耐不住韩笙月那张脸太过出挑，季秦淮也曾经认认真真地一集集偷偷看完。当时季秦淮还拿从单人超话里翻到的动图发给已经出演《冬》并大火的韩笙月，说自己很喜欢她在戏里那套紫金色的盔甲。

韩笙月那时大概是在忙没法打字，于是用语音回复他，声音里带着笑:

韩笙月（楚泽）“那以后我给你做一套啊。

玩笑话听过就过了，这种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季秦淮没有想到韩笙月会记得。

季秦淮真的没有想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可韩笙月竟然还会记得。

夜色沉沉，倾盆大雨里哒哒的马蹄踏在凹陷处的积水中，溅起水花。暗金色发冠束起的头发被雨打湿，雨滴沿着季秦淮侧脸分明的轮廓流下，一身甲胄在茫茫月色下被水淋得发亮。他骑在一匹枣骝色骏马上，身子前倾，双腿夹紧马腹，左手紧紧攥着弯折的马鞭，从远处沿着山谷间的狭长小道飞驰而来。

镜头里的身影逐渐清晰，间距拉近，那副雨幕中仍然清冷傲然的眉眼仿佛能撼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