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路峡关（三十一）声东击西

吃了午饭，岳小侠就匆匆赶往辛晴的住处。

还是那个步行景区的酒店，穿过一楼的咖啡香气，到了三层，敲门进了辛晴的房间。单间不是很大，门口是卫生间，里面是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圈椅、还有个茶几，靠窗户的位置有个精致的中式条案，辛晴的旅行箱就摆在条案下方。辛晴正坐在书桌旁的圈椅里看她的笔记本电脑。

见岳小侠来了，辛晴给她拿了矿泉水。小侠坐在茶几边，辛晴走到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A4纸大小的画框，递给小侠。

“这是第二次见面时，那个投资人送我的‘礼物’。”

小侠看了看画框中的照片：一位衣着华贵的长者在给一位年轻人颁发勋章，画面非常清楚，人物的五官细节都一目了然，是用专业摄像机拍摄的，大镜头，背景虚化。照片的构图也讲究，长者在右侧站立的姿势，年轻人在左侧微躬着身躯。两个人都是侧面对着镜头这边，人物服装的纹理都异常清晰。照片压在一圈卡纸的下方，相框是实木的。岳小侠一边仔细看着照片和画框的材质，一边听辛晴概述了她和保罗这两次见面的谈话内容。

辛晴说：“很诧异，每次提到投资额度的问题，这个投资人保罗就含糊其辞。谈话时，好像对我的家乡、个人背景更感兴趣，只是顺带问问项目的事。也不知为什么送我这么一张照片。”

“他自己说的理由是什么？”

“说这是荷兰国王唯一一次给优质投资人颁奖，他有幸获得殊荣。”

“他不是德国人吗？”岳小侠问。

“也在荷兰投资，最近开始留意中国的项目。”

小侠又看了看照片，说：“相貌英俊啊！这是哪年的照片？他现在多大岁数了？”

“两年前的照片，确实很帅的一个老外，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看上你了？还是看上你的项目了？”

“我疑惑的也在这里。”辛晴说：“以前接触过的投资人就是商议挣钱的事，最多闲聊几句家常，不会超出3分钟。”

“你们在公共场合见面的？”

“是。”辛晴说：“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不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陌生的异性吧？”

“说不准，谁知道老外什么心思？你这个东方女人的魅力太大吧！”

“我都是休闲服，淡淡的工作妆，害怕在商务场合过于花枝招展给人印象不好。”

“你们喝咖啡、吃饭都是谁买单？”

“保罗。”

“看样子是对你有兴趣哦。”岳小侠说。

“时间太短了，不可能。你是说他在路演时开始有想法的？”

“不好说。”

“男人讨好女人通常会送花、首饰之类的礼物，对不对？”辛晴问。

“中国男人和外国男人应该不一样吧！我没有涉外感情经验。”

“涉外感情经验！”辛晴说：“我就想要他的钱投到我的项目上，把项目做大，品牌做成‘涉外’名品，然后赚更多的‘涉外’利润。我想用自己的钱买花、买首饰。”

“他是喜欢你，还是沾花惹草？”

“说不清呢，我不想用自己的肉体换投资。”辛晴说：“喜欢我可以，但如果是想让我出卖色相换取投资可是没门儿！”

“理解。”

“跟我的智力成果做交易可以。英雄可以流血、流汗，不能流氓。”

“嗯，”岳小侠说：“所以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弄清楚保罗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的项目？如果是喜欢你，你会给他机会吗？”

“他给了我投资意向书，我就失去了跟别的投资人进一步交往的机会，现在他不想投资，想谈恋爱，那我准备这么长时间的路演和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打拼，就为了跟他谈恋爱吗？而且还不知道他是不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这个词用得好。”岳小侠说：“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现在需要知道这个保罗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是不是动情了？”

“男人动情会是什么样？”

“应该是千差万别吧，何况他是老外，跟中国男人的表达方式还不一样吧？”

辛晴说：“帮我想想办法。”

岳小侠继续看着手里的照片：“给他制造一个‘竞争对手’吧？看看他会不会吃醋？不管中国还是外国，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人、发现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时，会吃醋。”

“到哪里找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呢？”

岳小侠指着照片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

“旁边这个不是荷兰国王吗？”

“对。”

“画一张这个国王的画，摆在你屋里，下次见面时你让保罗看到这张画，看看他什么反应。”

“下次见面时，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呢？”辛晴问。

“婉转地表示出你对国王的敬重、仰视和隐隐的爱慕。就像一个女人应该有的那种征服男人后再征服世界的野心。”

“嗯嗯，”辛晴点点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岳小侠说：“我画时装插画还行，人物肖像就差点儿了……”

“有我，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