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阿绫的考核官

稷下的魔咒……公孙绫不敢去想，不就是被环境强迫着改变，强迫着，不再单纯……可她不希望改变，传说中的的那个谋杀亲妹妹的杀手，在考核官的口中被那么自然地提起，好像牢牢套在她颈间的绞索，被人猛得勒紧，犯人只好用双手拼命护住身上最后一点生命气息，不让它被死神抽离，拒绝作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无法言语，心，默默滴血。

“成为你传说中的模样吧，女孩。”

一个相像却多了几分柔和的声音接着考核官的话，灌入阿绫的兔耳朵，“和我一样，做个刺客。”

如同灯火诱惑着满身疲惫的小飞虫，忽明忽暗的一点橘色的暖光。来这边

来吧，我会帮你。

“谁？”

公孙绫不敢大声问话，夜深露重，打湿了如雾气般弥漫而缥缈的话语，声音是潮湿的，月亮也被浸得几分柔和，似乎被推着在云间穿行，向着某个人的梦里，一轮银盘下，不知挂着什么琼浆玉液。仿佛只要张口，就会有蜜一样的东西滴进嘴里。

在抬头凝视天空中唯一的光源时，她被它陶醉了，有如童话，有如仙境。阿绫如梦游一般前行，突然朦胧起来的夜，掩盖了一切不安与恐惧，抹掉了一切饥饿与疲劳，仿佛阿娘还活着，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稷下，仿佛一个没有战火的人间仙境。永夜，多么寂静，多么美好，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故事，就让它永远循环下去吧……

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公孙绫的脸上晕染开来，黑漆漆的谷底在女孩眼中如家般温暖而散发着光亮，轻车熟路地越过凌乱的坟墓，前面那个影子，是……是……

司马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清了清嗓子。

“换点新花样吧。”他冷笑一声，从袖口拽出一张符咒，“每次都这样，真的不好玩。”

抱歉，这次你不可能得逞的。我的学生，还轮不到你来染指。

不知是谁腰间的银铃铛轻响了一声，黑色的符纸正中公孙绫的后肩，阿绫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瞳孔猛得一收，视野中被云雾缭绕的月，又重新被清冷的银光包裹。

刚刚的身影，是……假的吗？

娘说过，稷下的月，不要随便去看的……它不会指引方向，而是会将你带向迷雾……

两个一模一样的考核官。

到底，该选谁呢？

“不要死不悔改嘛，仲达。”伸手不见五指的谷底，还有一个和司马懿一模一样的身影，“就算你恨我，也不能对人家小兔子下手吧。”

“我恨你有什么用？让大多数人恨你才有效果。”

月夜下，刺客移形换影的本事无人能敌。

司马懿的匕首紧紧卡在他的颈间，但那张和他相差无几的脸上仍然挂着一丝笑容，对方微微偏头，用暗紫色的眸子盯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敢不敢和我赌，那个女孩醒来之后，到底是听我的，还是你的？”

他伸手，将那几缕飘乱的银丝别到司马懿耳后，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别忘了，仲达，我可以是任何人都模样。”

“现在的你，拿我没办法。”

真猖狂。不过……好像还真没办法对这个大木偶怎么样。

“那劳烦您下次有点诚意，要么，把妆给我化好点，别让我看着那么像盗版的自己，那么别扭；要么，给我像个君子一样亲自来见我。”

司马懿抽回匕首，看着对方从容不迫地整理着衣摆，心底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悄悄蔓延。

这家伙……除了眼睛，好像其他的地方……真的跟他一模一样。

这就是傀儡的魅力么？

等解除了禁足，一定要早点除掉他。

真是心腹大患，丞相手底下的不定时炸弹。

“那么，告辞了。”

银铃铛的声音悦耳，“祝你能比我早点获得这个女孩的信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