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告别

“妈妈拿着这钱吧！妈妈难不成还想干一辈子！这些钱保妈妈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又顿了一会儿

“你可要想清楚，你出了这花楼你还能做什么！不过还是给人家当奴，伺候人罢了。你这种出身，谁能要你。还不是和没钱的穷酸秀才吃一辈子苦。倒不如就留在花楼。安安心心的多好。”

红袖掐掉手上的烟头，伸出手。

“妈妈快拿卖身契来吧！”

老鸨子欲言又止最终仍是拿出了泛黄的纸张。

红袖拿着卖身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从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起身走向烛台，将卖身契投入火中。

“妈妈，明天出了这花楼的大门，我与红袖再无任何瓜葛。妈妈，您还不知我叫什么吧？”

话音都还没落地，红袖扭头便走了。只留下老鸨子，望着自己十年来辛辛苦苦培育的好苗子，就这么走了。怕是这平城往后都难再有人超越这第一名妓的称呼了。

红袖出了老鸨子的房门，在这花楼的走廊上一步步慢悠悠的走着。以前在这花楼内是一刻也受不住。如今要走了，反倒是周围的事物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花楼里的伙计姑娘，为了生计，拼死要混出名堂。出卖身体，出卖自尊，不过是为了混口饱饭。混出名堂好赎身。

花楼外的那些男人，什么身份都有。其大多便是有钱无处花的富商军阀。放着家里成堆成堆的小妾不要，偏偏到这来找女人。倘若人人都把这些放一旁。怕是如今也不会如此混乱了。

“姐姐！姐姐！”

身后有人唤着，红袖回头，才发现几乎整个花楼的姑娘小厮全聚了过来。

“姐姐当真要走！”

“你们消息真是灵通呢！”

人群中，渐渐穿出一两声抽泣的声音，渐渐的众多的姑娘小厮红了眼眶。

“这些年都是姐姐在照顾我们，受刁难了是姐姐帮着我们出头！没饭吃了是姐姐送的饭！病了伤了，都是姐姐在照顾我们。如今姐姐要走了，大家伙儿都舍不得您。”

人群中的哭泣声渐渐变大，几位平常深受红袖照顾的姑娘已经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红袖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场面，自己也忍不住泪珠儿往下落。

“我的傻弟弟傻妹妹们1我离开这儿不是件好事儿吗，怎么一个个都这般模样。”

“是是是，姐姐赎了身是好事，大家应该替姐姐高兴才是。”

带头的小厮抹抹泪水，咧开嘴笑了起来。

后头几个姑娘忍不住冲上来抱住红袖，又哭又笑的，像一个个傻子。红袖只得一边拍着他们的背，一边跟着她们又哭又笑。

“看看我们，都傻了。我先去把姐姐的牌子取下来。如今姐姐是清白的身份，牌子得尽早取下来才是。”

领头的小厮将红袖的头牌取了下来，递给红袖。红袖拿过牌子，将它收在暗袋里。

“姐姐，今夜能不能开一嗓，姐姐的戏当真是好的。不比那韩司令请来的角儿差。这是姐姐这一走，我们怕是再也听不到姐姐的戏了。”

“是啊！”

众人皆想听红袖再开一嗓，红袖的天生好嗓子，真是让每一位听过的人过耳难忘。

“孩子，再开一嗓，算是与大家告个别。”

老鸨子从人群后头走出，眼眶含着泪。

瞧着大家的样子，红袖便是要开这最后一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