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醒

　　　传闻，忘川水，可以忘忧，忘爱，忘记一起烦恼。

　　但有些时候痛苦的只会牢牢的锁在那里，任凭如何也除不去。

　　我徘徊数年，却依旧迷惘，什么是忘记，什么是记得。原来，放不下的是过去，得不到的，是将来。

　　那些莫名的记忆侵扰着我的大脑，耳边又是一片嘈杂，搅得我好疼，我努力睁开眼。

　　周围的一切，这般熟悉，垂挂着的布帘随风轻轻飘荡，墨水般晕开，一缕晨光撒在我的脸上，却叫我觉着生疼，仿佛这具身体不是我的。

　　我如梦初醒，眼角酸涩，却怎么也哭不出了。心似是沉到谷底，只得在一阴暗处栖身，此番，我与李承鄞并肩躺在一张床上，他紧挨在我的身旁，双目紧闭，脸色却显异常苍白，我心一怔，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他的睫毛动了动，颤过我的指尖，他的手却突然捉下我的手腕，将我狠狠的撞到胸口，他的目光如同一汪再平静不过的池水，毫无一丝波澜，全都计划好了，便只待我傻傻上钩了？

　　一场编制的梦境，会碎。

　　为什么我没有死？我明明都看到阿渡在等我了，她的手伸在我的跟前，我好不容易抓上，她却放开了。然后毅然的离开。

　　他开始吻我的脸颊，我浑身不自在，想用手去推他的肩，可是好无力，他毫无顾忌，只顾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可那早已不是爱了。

　　“小枫，你怎样才愿意原谅我？”他的声音在我的耳畔想起，那么虚无缥缈，那么轻巧。

　　原谅？多么简单的一个词，可是啊，我原谅你了，我又怎么对的起我的阿翁，阿爹阿娘，阿渡，顾剑，还有整个丹蚩，我又怎么对得起自己，那些无边无际的黑暗的过去，我真的累了。

　　我最亲最爱的都已经离我而去了，我就像漂浮在水浪上的那片落叶，已经望不到尽头了。

　　“你放过我吧，李承鄞，我求求你了，丹蚩灭了，我身后就一个西州了。”

　　“还是说，你计划好了，要将西州一并灭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这么…痛苦的活在这个世上，为什么，我连选择死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连哭也哭不出了，我早已无力去反抗，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他起身，远远的我仿佛听见他说：“若你死了，我确实会将西州一并灭了，豊朝，就差那么一个西州了。”明明那么绝情的话，他说得却好无力。

　　我闭上眼，天神对人的惩罚确实很残忍，最痛苦的不是忘记，而是永远记得。那些我所不愿提及的过去，便是忘了，我依旧一而再再而三的记起。

　　我抱着膝，将头低低埋下，我纵使骗自己又能骗多久呢？我爱李承鄞。

　　不是爱上了他，是从未停止爱过，不过此刻，我只是恨多于了爱。

　　我恨他，我眼见着他用那柄利剑砍下了我阿翁的头颅，鲜血就这样喷涌而出，染红了操练场。

　　“阿翁。”我悲悯的叫着，我明知道这以成为事实。

　　李承鄞猛然转过头看向我，眼底腥红，仿佛未曾料到我的出现，手中的剑一松，那把沾染殷红的剑掉在了地上。

　　我昏了过去，时隔多年，我早已忘了，我是不愿相信阿翁已离我而去的事实，还是不敢相信害我家破人亡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