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篇】同归尘土（二）

伊莱克斯应该是羡慕龙皓晨的。

　　龙皓晨所拥有的一切，伊莱克斯从来没有真正体验过。甚至连一个曾经想救他的人都找不出来。

　　可以说，伊莱克斯的内心比沙漠更荒瘠。这个荒凉的人间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落寞。

　　因而，他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或许后来的人厌恶他的同时也会为他的遭遇而叹息，但最终仍会化作一句：本为仙骨，何堕魔道？

　　谁会理解伊莱克斯呢？

　　没有人。

　　所以，天梦选择了编造龙皓晨此时所在的幻境。他想着，伊莱克斯应该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圣采儿为了龙皓晨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天梦眯了眯眼。

　　龙皓晨心中有大爱，而圣采儿，她只有龙皓晨。所以圣采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付出生命，那么，龙皓晨呢？

　　—

　　“采儿，我是皓晨。”

　　龙皓晨的手颤抖着，轻轻抚上小姑娘苍白的面颊。他甚至不敢多用半分力气。从前她有多么强劲，现在就有多么脆弱。

　　她这一生，缺失太多东西，有太多遗憾。

　　没有童年。

　　没有亲人。

　　没踏足欢乐。

　　没见过幸福。

　　——千疮百孔。

　　倏地，龙皓晨抬起头，双目赤红：

　　“伊莱克斯！我和你交换！光明之子体质和神眷者的身份！”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把心脏还给采儿！！”

　　“还给她！！”

　　“好啊，还给她。”天梦答应的很痛快，一语末，却话锋一转，“可现在的你，又能付出什么，让我再次为你二人替换心脏？”

　　“别忘了，你现在的生命，都是你的恋人换来的。”

　　“换言之，你一无所有。”

　　龙皓晨身形猛地一滞，是啊，他的一切都是采儿给的。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那些在以前被视作枷锁的东西，此时却是如此有用……

　　采儿，我该拿什么来救你。

　　拿什么…来救你啊……

　　龙皓晨不禁将采儿的身体往怀中圈了圈，眼眸浅垂着，在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令人莫名的揪心。

　　不。

　　他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交换。

　　龙皓晨骤然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突然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灵魂。”

　　“我用我的灵魂和你交换！换采儿！”

　　“灵魂？”天梦止住离开的脚步，微微回身，灰发映衬下的双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真是个不错的提议。可你的灵魂属于光明，还是光明之子。炼化以为光明之子可需要很大的精力呢。而且，我要来也没什么用处。”

　　天梦顿了顿，尔后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在光明的映衬之下，有一种莫名的悲戚：“忘了告诉你，我曾经……也是光明之子。”

　　“光明之子体质、神眷者的身份……我何尝没有拥有过？只不过最终都失去了而已。”

　　天梦想，伊莱克斯自始至终没有失去的，便只有那万年的骂名了吧？明明可以轻易登位成神，却选择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