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篇】同归尘土（三）

在听到天梦说他也是光明之子时，龙皓晨有一瞬间的呆滞。光明女神选择的人，也会走向黑暗的深渊吗？

　　他愣了半响，尔后，低低的笑出声来，“前辈这是不肯救采儿了？”

　　“……是。”天梦突然有些迟疑。

　　“不救便不救吧。”

　　龙皓晨抱着圣采儿的尸首站起身来，指尖隔着衣物触碰到了她的肌肤。肌肤上仍然带着余温，修炼者的身躯永远不会腐朽，可她的双眼却再也睁不开了。

　　“采儿。”他先是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孩。

　　女孩闭着那双向来倔强冰冷的双眸，卸下了一贯的清冷，变得乖巧起来。离得近了，甚至都能看到纤长浓密地像一则黑色扇翼的眼睫。

　　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啊，一个倔强到令人心疼的姑娘。

　　“我带你回家。”

　　他转过身，步伐十分镇定：“我会和你同归尘土。你应当不会感到孤独了。”

　　然，圣采儿却在他转身时，在他的指间逐渐破碎，在一片金色之中，无法挽回的灰飞烟灭。

　　就像一场灰色的大雪在刹那间粉碎飘逝，散在四方的金色之中。

　　她的身体，再也拾不起来。

龙皓晨就像没有看见一样，神色变得镇定，仿佛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觉。只是光影离合间，龙皓晨仿佛看见了那个姑娘短短一生的匆匆回溯。

　　一步步地将一头青丝，踏成白雪。

　　圣采儿在龙皓晨的心里，占据了什么位置呢？

　　“吾爱吾之命”或许是最好的回答。

　　龙皓晨心中是有大爱，但这些在圣采儿面前，似乎就不值一提了。

　　圣采儿将龙皓晨视为一切，龙皓晨又何尝不是？他对这份爱情同样珍惜到灵魂里。

　　“咳咳、咳——”

　　龙皓晨咳出鲜血来，铜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抱歉了，采儿。

　　无法带你回家了。

　　他无力地阖上双眼，只在闭上眼的那漫长一刻，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嘶力竭。

　　是……谁？

　　来不及思考，意识便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而伊莱克斯，或许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这一切，都值得。只是他自己所遇非人罢了。

　　“真不愧是这片大陆未来的主宰，神眷者和光明之子，居然能影响到我的幻境。哥的一世英名差点就没了。”天梦松口气。

　　最后喊龙皓晨名字的，是圣采儿，龙皓晨潜意识里所幻想出来的圣采儿。如果龙皓晨再坚持久一点，那么他一定会察觉到异常，会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幻境。

　　“我还以为，你会放弃她呢。”

　　就如同，昔日的蝶神。那样的干脆利落。那么多年的感情，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吗？

　　不是的。

　　可蝶神，为什么她就放下了啊……为什么呢？雨浩上万年的守候，结果只是让她越走越远。

　　蝴蝶很美，却终究飞不过沧海。

　　天梦叹息一声。很多事，已经不是他们这些魂灵可以参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