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十九】

京都。

彼时，苏莞宁正在未央宫哄着女儿，至响午时，李福才慌忙来禀报，“皇后娘娘，陛，陛下回来了！”

苏莞宁先是一愣，随后喜不自禁，抱着女儿亲了一口，又哭又笑，“囡囡，你父皇回来了……”

说完，她又看向李福，“陛下现在在哪儿？”

李福又跪地，低垂着脑袋，颤声道:“回，回娘娘，陛下，此刻正在甘泉宫……顺安王妃受了伤，正在甘泉宫疗伤……”

“你说什么？！”苏莞宁大惊。

李福不好隐瞒，萧凌宸是最早到达京都的，一个时辰前，他收到通报，说有人擅闯天下城门，他吓了一跳，出去一看。是一身带血盔甲的陛下，他怀中还抱着同样流血的顺安王妃苏文卿。

越过李福身边时，他只听见他急促的步伐还有焦急的语气，“宣太医。”

甘泉宫。

甘泉宫上上下下一片忙活，太医宫女进进出出地侍候，热水来来回回地换，一直忙活了一个时辰。所幸苏文卿中的箭未伤及性命，太医开方子，消毒过后，她也昏睡过去了。

太医禀报苏文卿伤势后，萧凌宸显然松了一口气，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待太医退下后，萧凌宸轻轻掀开珠帘，他就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看着她，那眼神十分茫然无措，这在人多眼杂的甘泉宫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李福忙上前，“陛下，皇后娘娘在外等候多时了，不若您先去，奴在这儿守着顺安王妃？”

李福强调了顺安王妃的语气。

萧凌宸的目光立刻从茫然恢复清明，他抿了一下唇，起身走出内殿，“让皇后到偏殿等候。”

“是。”苏莞宁在偏殿又等候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萧凌宸才来，他已经换下了带血的盔甲，穿着一身玄服。

见萧凌宸来，苏莞宁赶紧凑上前，“萧凌宸，怎么样？我阿姐伤势如何？她怎么会伤成那个样子？你说话呀？！”

萧凌宸面容疲惫，默了，才无力道:“我们在往返路上遇到了东女袭击，她……不小心中了一箭。”

苏莞宁一听，泪眼婆娑，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责备萧凌宸，可看见他疲惫的容颜，她又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抱住他，想说些让他开心的话，“萧凌宸，你有女儿了。”

萧凌宸睫毛颤了一下，唇瓣微动，“是么……很好。”

这次苏莞宁没有怪他，她知道他的苦和累，没有要求太多，她就那样，静静地，抱着他。

这大抵是他们最宁静的时刻了。

一直到第二日响午，苏文卿才醒来，刚一睁开眼，她就听到了萧凌宸的声音，“醒了？”

苏文卿怔了几秒，眨了一下眼，待她看清周围的陈设后，她转了下脑袋，看见了萧凌宸，“恩。”

萧凌宸想起身，但又想到什么，没有动，只是吩咐，“李福，给顺安王妃倒杯水。”

“是。”李福上前。

苏文卿想起身，萧凌宸也跟着起来，扶起她，同时交代，“小心。”

“多谢兄长。”

苏文卿坐正后接过茶水，饮了一口，又抬头，“对了兄长，寒武关那边情况如何？”

“十三和顾青已经清理了那里残余的胡人，东女和云启也被打得节节败退，短时间内不会来犯，放心。”萧凌宸解释。

“嗯……”苏文卿应了一声后又饮了一口。

“阿姐！你终于醒了！”苏莞宁的声音响起，苏文卿抬头望去。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宫装，掀开帘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抱孩子的乳娘。

“皇后娘娘。”苏文卿浅笑着放下茶杯，“臣妇没事了。”

“快别见外了。”苏莞宁坐在床榻边，拉着她的手，心有余悸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否则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安心的。”

“放心，我命大着呢。”苏文卿安慰。

“嗯。”苏莞宁含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说道:“对了，阿姐，你还没见过囡囡吧，来，乳娘，快把公主抱过来。”

“是，皇后娘娘。”乳娘笑着上前。

苏莞宁接过女儿，抱到苏文卿面前，苏文卿抬手拨开襁褓，只见小公主正睡得好好的，她已经满三个月了，皮肤也没有出生时那么皱巴巴的，脸蛋还很红润。

苏文卿看着孩子，心也软了，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笑了，“真好。”又抬头朝苏莞宁道:“她叫什么名字？”

苏莞宁也笑，“还未取名呢，我和萧凌宸都决定，由阿姐你来取名。”

“我？”苏文卿看向萧凌宸，“兄长，这不好吧？这不合适吧？”

萧凌宸头一回顺着苏莞宁，“你来取名，最合适不过了，我同意的。”

苏文卿这下没话说了，复看向熟睡的孩子，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名字，“琅婳，好不好？”

“琅婳……”苏莞宁细喃这个名字，又看向萧凌宸。

他似乎心情很好，看着女儿，也露出了一抹笑，“好。”

苏文卿没说话，只是看着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