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阿离的师傅

封闭空间。这里不是荒原，公孙离警惕地注视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明世隐，天知道自己这个师傅又再计划什么阴谋。

“你要是能打败我，这一招结界就交给你。”对面率先开口，嘴角和平常一样，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为师常对你讲，做事要讲求仪式感。那么看着师徒一场的份上，先让你三招好了。”

“你还配做我师傅么？”这一年和明世隐的相处告诉她万万不可在他面前行事鲁莽。兔子只是暗暗观察四周的情况，这个结界，明世隐以前从未在她面前用过。

“别看了，哪里都一样。”他换了个姿势，话语中去掉了淡淡的嘲讽，语气依旧轻快柔和，“整天托着这个法球我也很累的。出招吧，时间经不起肆意浪费。”

不知道是不是结界的结果……公孙离一愣，出手的第一枚枫叶竟打空了。明世隐总是这样，明明某些东西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的老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

自从成为组织里的接线员开始，公孙离学着不对任何人或事物动情感，学会奉命行事，学会了做一个安静，冷酷，又能随时致人于死地的谍报小组成员。

包括在合作已久的搭档面前。

后来，组织给她安排了一个与昔日所有好友对立的角色，兔子没有犹豫，一如既往地接受了。放开了偶像，放开了搭档，过着整天被洗脑的生活。从那时候开始，公孙离感觉到以前的一切都在她眼前慢慢失去意义，变得无关紧要。无数次背着明世隐打开手中纸条的同时，看着组织上下达的残酷命令，她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完全服从，是指要自己在他的洗脑下失忆么？

不过这一次阿离没有完全照做。她仍然试着在对面面前保留自己，换来了所有人的冷漠相待。有一段时间，兔子什么情报也没有搜集到，没有队友的鼓励和支持，组织传来的纸条里也一次次透着责备和怒气。

“我凭什么要忍受这些!”前不久，她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委屈地撕掉手中的纸条，不禁掩面呜咽，泪水无声地淌了下来。

“师傅……阿离又哭了……”公孙离没听见，门外还有两个声音在谈话，“她会不会……”

“对面不是一直用这种方式来培养‘人才’么，最后还不是造出一大堆精神分裂。”屋内的小兔子尽量掩饰自己哭声，门外两个人也知趣地走远几步，“怎么，你有个师姐杨玉环，还要师傅再给你招个师妹么？”

“……”少年沉默了好一阵，“徒弟不敢奢望。”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两个人声音渐渐远去，“昨天师傅教你的那几手棋掌握得如何了……”

被师傅支走前，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她紧闭的房门。

阿离，你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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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我能进来么？”送走了弈星，明世隐又折回来扣响了公孙离的房门。

“啊……师傅……”兔子急急忙忙地抹掉眼泪，将碎纸片藏在袖口，奔过去拉开了门，“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刚跟弈星聊完。”他细心地用纸巾替阿离擦去眼角的残泪，“师傅看你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到底怎么了？”

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公孙离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组织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半个字。这些情报永远跟着她，传不出去就只能到她牺牲也无人知晓。有苦不能说，是她最忍受不了的几件事之一，但只要说了……师傅马上就能猜出个四五分……

明世隐真的好像当初那个教导她的老师，慈祥和蔼的老师，那个她无话不谈的老师……

但就算他给了你再多温暖又怎么样？醒醒吧死兔子，她嘲讽自己，你们是敌人，不共戴天的敌人。

“没事，谢谢师傅关心。”公孙离灰暗的脸色映出她此时心如麻乱，兔子不敢抬头看着明世隐，“您去忙您的工作吧。”

“玉环做了些糕点，尝尝吧，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他把随身提着的一个小篮子放在阿离的身边，微微一笑，“你不说师傅也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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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盯着我的脸看了，你就算一直不出招为师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明世隐的声音将阿离从回忆里拉出来，“而且你没发现，站得越久就越累么？”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兔子心头。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明明只是在这地方站了几分钟而已，公孙离的双腿却越来越酸痛，体力正在快速流失，再不打……她可能就得直接跪在他面前。

“这样吧。今天为师累了，不想用技能，就看着你好不好？”明世隐看着阿离已经要撑不住的样子，自己随意地靠在结界的一角，笑容更加灿烂。

真是换脸比翻书快，刚刚说好的不手下留情的呢？公孙离努力保持清醒，短暂地跑了几步，又丢了一枚枫叶出去。

但枫叶一脱手她就觉得不对劲。

体力流失的速度更快了，兔子眼前一模糊，险些摔倒。

不打，力量在流失，打，力量流失得更快!

明世隐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茶，“阿离，需要我离你近一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