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一个恶魔横空出世,世界因此变得混乱不堪。
战争、疾病、欺骗……所有的不幸与灾厄仿若掀起的海浪腾空而起、扑面而来。没有一个人能逃过这场灾难的席卷,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
那是痛苦的开端,是黑暗的降临,是和平的终结。而这所有的一切,仅仅根源于那个恶魔。是它的出现让这个世界分崩离析、混沌不堪……
瓦斯树海——
黑发少女收回骨翅,缓缓降落在瓦斯树海的一处空地,只要再穿过前面稀疏的树丛,便能到达少女的第一目的地——“妖猫之宿”。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清理掉尾随的老鼠。
黑发少女没有动身,红色的眸子轻微转动斜视身后,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能一击毁掉涅槃的恶魔……”
一个身着军绿色衣服的白发男人折断遮挡他的巨大树枝,压抑不住的激动与看见同类的兴奋让他整张脸处于极度狰狞扭曲的状态。然而,更让人在意的还属他那红色的眼睛,看起来简直就像不像正常人类该有的样子,但他本身确确实实就是人类的身躯。
黑发少女转过身面对体型壮硕的男人,心下了然道:“哦?看来你就是刚刚在‘涅槃’上躲起来偷听的那个人。”
“让我想想……你是‘六魔将军’的首脑布莱恩……不对,那家伙的记忆里布莱恩可不是你这副模样。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呵,原来如此。两个人格吗……有点意思。”
少女简单就推断出布莱恩前后变化如此明显的原因,这倒是白发男人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现在,不,应该说从“六魔将军”全败的那一刻,也就是他的人格封印解开的时候,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破坏。必须破坏一切有形的东西,在他看来“万物归于无”才更有价值和意义。所以……
“我是‘六魔将军’的会长——零,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人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同类。”白发男人恶劣地咧开嘴笑着说道,“而且我和你的目的相同,破坏一切。”
“怎么?你想和我结盟?”
“不,只是暂时的合作。我想要的只有破坏,仅此而已。”
“你……”黑发少女罕见地扯出一道欣赏而又癫狂的笑,“我很中意你。你不是想要破坏吗,很好,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
“接下来……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彻底灭绝‘妖猫之宿’。你可以尽情地屠杀、破坏,不过有一个人你得留给我,就是‘妖猫之宿’的会长。”黑发少女说着,面带狠色,“唯独那个人……我要亲手除掉他。”
“可以。”
两个恶人达成共识,“妖猫之宿”即将陷入被毁灭的危险。
“妖猫之宿”——
头带羽冠的白胡子老翁坐在公会的帐篷中,举起木桶状的杯子缓缓喝了口酒,神情严肃。他能感受到“涅槃”的毁灭非比寻常。虽然他一直都在等待毁灭“涅槃”的人出现,但现在的预期已经超过他所想要的结果。
而且如今这个结果甚至可以说是糟糕至极。
她果然又回来了……
“四百年了……”老人长长叹了口气,没了下文。只是他那忧伤的情绪自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反而更加让人看不懂。
帐篷外突然响起的暴动声惊醒了沉思的老人,他飞快走出帐篷,眼前的景象唤起了他过往的记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久到甚至他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个不幸的时代与痛苦的时光。
“会长,救我……”
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挣扎着伸出手向老人求救,然而在老人反应过来之前,那个男人就葬身在一把红黑色的剑下。
现在,老人眼前缓缓走来的是拥有猛兽一般猩红双眼的黑发少女,她冷漠地收回咒法凝成的剑,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将自己诠释得如此高高在上,仿佛任何卑微的生物都无法入她的眼。
她说:“哟,罗宾鲁。好久不见啊。”
他答:“是啊,好久不见,Evil(罪恶)。”
有多久不曾见面呢?他想,哦,原来有那么久了啊……四百年……总感觉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另一边——
众人推开碎石块,从废墟中爬出,好在大家并没有生命危险。
关于众人如何脱险这一问题,多亏青色天马的魔导暴击舰「克里斯缇娜」号及时出现,虽然前期准备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在“涅槃”启动后,负伤的利欧和雪莉同青色天马“TRY MEN'S”三人组在瓦斯树海出口会合。之前因中计被“六魔将军”摧毁的「克里斯缇娜」号还有大半船身残留,只是……没了魔导炮和飞行用的羽翼,这只魔导舰发挥不出本应有的力量。
不过,希彼基的提议倒是化解了这个难题。他说他负责操控「克里斯缇娜」号的主系统,伊凡的雪魔法可以用来填充魔导炮,而魔导舰两翼的重组则由莲、雪莉和利欧来完成。
当一切准备就绪,他们驱动魔导舰向“涅槃”靠近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庞然大物居然被毁得七零八碎。然后,他们就看见掉落下来的众人,情急之下,驾驶着「克里斯缇娜」号救下了极速下落的众人。
希彼基他们耗尽最后的魔力驱动的「克里斯缇娜」号,现在已经彻底无法运转了。
希彼基看着被埋在碎石之下的「克里斯缇娜」号,不由叹了口气。
“啊!”纳兹突然惊醒,“那个家伙呢!那个把蓝藏起来的家伙在哪里?!我要打倒它,问出蓝的下落!”
“纳兹……”露西有些无力地说道,“Evil早就不见了。”
“Evil是谁?”纳兹小声问哈比。
“我也不知道嗳。”哈比摇摇头小声回复。
“喂—喂—,我听见了。”露西满头黑线地说道,“直接问不就行了吗……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Evil就是把蓝藏起来的那家伙。”
“哦,原来如此!”
“嗳!”
不同于纳兹、哈比和露西三人的欢快氛围,满身伤痕的其他人则神情严肃,十分沉闷。他们的脸上没有笑容,快要拧成一团的眉毛显示出他们的自责与焦虑。
“艾露莎,蓝她……到底……”怎么样了?
“格雷……抱歉。”艾露莎略微有所停顿,“我也不清楚……Evil,那个占据蓝的身体的家伙说……蓝已经死了……”
“……骗人的吧……”露西不敢置信地捂住嘴,“蓝……蓝她怎么可能会……”
“不可能!”格雷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吼道,“蓝不可能会死!”
他不相信,他才不相信!
格雷低下脑袋,墨色的刘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没人看清他的神情,只是通过他那浑身微微颤抖的模样,以及微不可察攥紧的拳头,可以确认他现在相当愤怒与不甘。
“杀了它……我要杀了它!”
格雷的状况十分不好,仿佛随时都会失控。不,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有些失控了。
利欧,作为格雷的师兄,在格雷即将失控之前制止了他。利欧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格雷的脸上,再一脚踹中他的腹部,就这样放倒了格雷。
“你在做什么!利欧!”跪倒在地的格雷猛然抬头露出一个比杀人还恐怖的表情。
利欧并未在意格雷的眼神,只是冷冷地讽刺道:“亏我还以为你有所长进,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9年前那个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格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冷静下来,没再试图反驳,眼神也由刚刚的混沌不清变为清澈明亮。
利欧见格雷冷静下来,也不再装作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他一改刚刚冰冷的语气,说道:“格雷,她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我和利欧的想法一样。”艾露莎神色坚定的看向格雷,“蓝她应该没死。Evil的话……只能信一半。”
“这是什么意思?”露西有些不解。
“之前发生过类似的状况。在公会内战的时候……”艾露莎回忆着说道,“我猜想Evil和蓝互换需要一个特定的条件。可能跟……魔力有关。”
“魔力?”露西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没错。或许庞大的魔力刺激能够让蓝和Evil替换。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而且在‘涅槃’上Evil说过,现在没有所谓的特定条件能够阻止它……”
“那岂不是很糟糕?!”
“的确。不过现在更糟糕的只怕是……在我们尚未找到Evil之前,它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会是什么危险的行动吧……?”露西有些不敢往坏的那方面想,只是直觉告诉她可能她抗拒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它的目的……它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妖猫之宿”——
黑发少女高举红黑色的剑,快狠绝一刀劈下,那个带羽冠的老人就这样死在了她的剑下。
这是温蒂和夏露露刚回到“妖猫之宿”就看到的场面。
为什么蓝姐姐要杀会长?为什么……?
“不—要—!!!”温蒂有些崩溃地大叫道。
然而,黑发少女不为所动,她冷酷地转身,无情地看向悲伤得流出泪水的女孩,沉默无言。
“为什么……蓝姐姐……为什么要杀会长?!”温蒂哽咽着。
“噗嗤”,黑发少女笑出了声,她嘲讽地说道:“杀了他?呵,你这么说也没错。我确实杀了他。难道他不该死吗?”
“四百年了……不见天日的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这些都是拜他所赐!”
“他该死吧?他该死!哼,他和蓝希丝联合封印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我亲手杀了他的这一天?!”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夏露露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她抓住了关键,“还有她说的四百年是怎么回事?那个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温蒂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她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终于清楚了一点——眼前这个少女不是那个救过她的人。不过……
她看上去好像很悲伤……
“喂—,怎么?对小孩和猫咪下不了手?”一时的沉默突然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自少女身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白发男人,他看上去十分不满,“真让人扫兴,这些全都是思念体……刚好我这火气无处可撒,那个女孩和那边的猫就由我来破坏吧!”
说着,白发男人唤出绿色魔法阵就准备攻击温蒂和夏露露,但转眼的一瞬他竟被一头砸进土地。
“我有说让你动她们了吗?!”黑发少女一脚踩在白发男人身上,又狠狠撵了撵,几近踩碎他的骨头,“既然你那么喜欢破坏,那我就成全你,干脆把你也破坏掉好了!”
伴随着少女越发狠绝的表情,那个白发男人顿时没了声息。
温蒂看着眼前这个随心所欲想杀人就杀人的少女,心中后怕不已。她不由得后退几步,试图远离这个有些疯狂的少女。
不过,好在黑发少女似乎并不打算杀她和夏露露。
“为什么要对‘妖猫之宿’动手?又为什么不杀我?”温蒂状着胆子询问眼前这个满身杀气的少女,想知道眼前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只是清算了四百年的恩怨罢了。至于你……迟早都会毁灭,不过是早晚的问题。”黑发少女平淡地道出最后一句,便飞身离开了。
然而,连黑发少女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的艾露莎众人,在黑发少女消失的后一秒才恰巧赶到现场。
然后,他们看见的是——只有温蒂和夏露露的“妖猫之宿”,仿佛这个公会从始至终都只为她二人存在。
另一边——
孤身一人漂浮在空中的少女,看着眼前蔓延至天际的大海,将手中紧握的一根羽毛抛下,任由羽毛落入大海。
然后,她说:“再见……罗宾鲁……我们现在互不相欠……”